Sherlock翻身侧躺,面向医生,嘴里喃喃复述着John说出的言语。
「不。你什麽都没做。」
侦探如是回答。
「那,我们俩之间出了什麽问题——还是,你出了什麽问题?」
Sherlock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接着开口:
「John,可以帮我到楼下请Mrs.Hudson上来给我换药吗?」
这回,Sherlock看见军医错愕的神情之後不加掩饰的难过。
他让他受伤了,好像还伤得不轻。
「好,好极了。」那人转身下楼。
Sherlock的思绪随着John沉重的脚步声飘向远方。
这天他没再说一句话。
*
如果Sherlock真的有意要和自己生分,这几天的变化可令John困惑得很。
Sherlock常常在午夜来到John的房间,在他房里徘徊。
他知道他不可能没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入睡,他俩都在演戏罢了。Sherlock每次离开前都会在他的床头边站上好一阵子,安静无声,没有动作。
这算什麽?
John猜测,或许Sherlock想和自己道歉?只是拉不下脸。
不行。这太诡异了,John决定要亲自从Sherlock口中问出个所以然。如果是他人一反常态,他不会在乎。但是这次是Sherlock,和他最亲的Sherlock。John已经没有力气和别人再一度建立革命情感了,Sherlock就是他最重视的那个。
有回Sherlock又偷溜了进来,照样在房里踱了一圈,和每次相同,站在床边。
John用了几秒钟时间确认了那人和自己的距离,猛地睁眼,伸手一搆只握住Sherlock的上衣,他顺势起身抓住那人肩膀,将他狠狠摔到床上。两人有了一场激烈的扭打。
他们制服对方、再尝试挣脱,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是毫无意义的儿戏。但他们都很投入,不停地重复,直至筋疲力竭。
最後Sherlock占了上风,John被按在床板上。
「告诉我,你是谁,」他刻意质问,明显地这是一个蠢问题,「或者——你想成为什麽。」这才是他要知道的。John喘着大气。
「我是你的室友。」Sherlock回答得仓促,仓促到像一个反射性的谎言。
室友——而已。这个字词礼貌的过分。
「我以为我对你多少有那麽点重量的。」
「……」
Sherlock在满室笼罩的夜色里长叹一声,John看见他似乎——有些哀伤。
大侦探会哀伤吗?可能是看错了。
他松开撑在医生身侧的双臂,方便拥抱他。John感觉Sherlock的重量全压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
Sherlock幽幽地说。这句话是闷在枕头里说的。
John觉得自己近来常听到Sherlock的道歉,自己似乎也有所亏欠。
他们就像幼儿园里的孩子,吵了架、闹了彆扭以後终究得和解。
「我也是。对不起,那天真该不顾你的反对帮你包扎的,害你还疼了那麽长一段时间。」
Sherlock又在枕头里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John会怎麽回答——起码有两种,Sherlock希望听见的不是这个版本。
他希望他能够说:「对不起,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
他才不在乎那些该死的伤口,一点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John为什麽总认为他可以过得很好。
他是人,也会有人性,更会有孤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