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者沉吟片刻,代为答应了,“那么就这样定,我去告诉他们。”说完转身要离开,乌萌犹豫了一下,“祭祀大人,如果他们愿意加入矛的话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狩猎——”落难者撩起帐篷的门帘,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心里有点不痛快,他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暂时留下,给了三个兽人自己的血之后有种喂了白眼狼的错觉……
落难者心里不爽,面上还得做平静状,只能默默将离开的日子提前,七天,如果七天之后周一见还不出现无论如何他都要离开矛部落。他一开始其实存了等周一见来了说服矛的人跟自己一起走的,毕竟这个部落的人口少的可怜,与其艰难的待在草原谋生不如加入周一见的部落,多些人总能过得好些的。可惜白狼部已经没了,周一见也不知踪影,最难搞的是作为部落中心的三个半兽人对矛部落的归属感,普通人看起来还好些,只是盲目的跟随首领而已……落难者不是土生土长的部落子民,这里又没有国家的概念,看了看乌萌他们的表现连劝说的心思都歇了,一个只知道死守自家狩猎范围的一亩三分地,不向大的部落寻求庇佑,也做不到心无芥蒂的吸纳战斗力,仅仅凭借自给自足活在羽风原的部落……落难者不知道这样坚持的部落到底有多少,但他心知这种坚持的结果只有是消亡。
不过无所谓,他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善意去感化这些野人,说白了他仍然把持着高度文明的人类自觉,有着对这个小部落的轻视与怜悯,可也只能如此了,这里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归属。
离开和周一见相依为命的饥荒世界后,他的自私自利这下毫不掩饰的展现出来了。
想透这一点之后,落难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因为乌萌他们的反应而感到失望了,他们都差不多。
迎面而来的乌溪见祭祀面带笑意心情不错的样子,点头打了个招呼:“祭祀大人好。”
“你好呀。”落难者回了一声,步子没停,越过他走向三只与众不同的光溜半兽人,乌溪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向他出来的帐篷,是乌萌说了什么让祭祀这样高兴吗?
……
与夜狼说了乌萌的要求后对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落难者这下子心情不错,干脆让夜狼和上河跟着自己到帐篷把死契定了,不然他连个信的过的人都没有,定了死契的半兽因为自己拿捏着他们的生死怎么也不敢轻易背叛自己。
三人一起进来帐篷,唯独剩下一个胡豺在外头孤零零的望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死契的签订过程也不复杂,和普通契约的不同之处在于对祭祀鲜血的使用方式不同,夜狼和上河两人之间保持兽形一次饮下三滴落难者的血液,吸收后再恢复人形则不用在喝血了,落难者感觉到和面前二人的联系明显要比和乌萌他们三人的强,而且闭上眼感觉的话还能“看”到自己和他们的心脏各有一条连接线,他能轻易分辨线的那一头连得人是谁,而且脑中有个清晰的认知——掐断线的话,对面的人会死。
夜狼和上河确认契约生效后都有些惊喜,这个祭祀的力量显然十分强大,生命得到了保障,两人的神情都挺放松,诚心的单膝跪地宣誓了忠诚和感谢,落难者扶起两人又将以后不要跪他的话说了一遍,得到两人的回应后才让他自行离开。
又感知了一会儿新签的两只半兽人,落难者收起盛血的小骨碗,这还是之前放的,完全没有凝结的意思,他一直放在包里,打算留着以后用。
召唤出指南,落难者查看上午的收获,植物里新增了菰米茭白和菱角,或许是因为这是从前世界有的植物,它们在指南上的信息都很全面,包括药用价值都清楚的写明了,生物里新增了一条蹼鸟,怎么看都是野鸭的样子。
看完了新增的动植物信息,落难者这才往前翻阅起来,契约对象里新增了“草原狼”和“长尾狐”,却并没有夜狼和上河的信息,代替的是两种的动物的详情,年龄倒是和他们一致的。
也许是死契的特殊性,落难者没多纠结,收起指南掏出锅开始给自己做东西吃,他忙得忘了饿,肚子唱过几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不给傻狗过节。
我一个人散发着单声狗的清香并且码了三千五。
锦年给了我一颗地雷,高冷的比个心,爱你挂了.jpg
第108章祭祀(108)
分开狩猎之后,夜狼三人和矛的交集就更少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了几天,还算平和。
在与他们签下死契的第五天,落难者已经将矛部落周边能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个别危险的场所还特地由乌溪陪着他一起,发现了两种止血的草药,因为是秋天,顺便收集了一些种子,唯一遇到的一次险境是误入一只角犀的领地,被落难者用冰杖冻住后因为体型太大拖不回去,乌溪还特地吹响了兽管叫了人一起弄回部落的,这个有霸王龙那么大的食草动物够矛部落接近一周的口粮,大部分人都欢天喜地的。
因为角犀太大了,弄回矛以后整个部落都聚在一起处理他,落难者负责慢慢解冻,其他人负责宰杀,老人小孩儿都跑来帮忙,整个部落一时充满笑声。
落难者小心的控制冰层消退,心里其实有些犯愁,冰杖的使用次数是有限制的,这次为了冻住角犀足足浪费了三次使用机会,带上之前冻住夜狼的那次,20次的使用机会转眼就用了五分之一,回想起来这次冻住角犀实在是不值得,当时使它减速之后应该直接跑路的。
“哇!”部落的几个孩子一起发出惊呼,落难者回过神去看,一个男人用骨刃割开了角犀的喉咙,碰到了大动脉,血飞溅出好几米的高度,周围的人纷纷兴奋的围过去沐浴血雨,这场景野性而血腥,有鲜血飞到自己的脸上,落难者用手抹掉,悄悄离开了这场狂欢,回到帐篷休息去了。
他有点迷茫,这些野人看上去如此单纯而未开化,周一见的部落又能高明到哪里去,以后他都得和一群野人生活在一起了吗?
昏昏沉沉的倒在满是怪味的帐篷里,落难者很是犹豫,垃圾指南说饥荒世界现在是封锁的,意味着暂时也没法再回去,那就只能继续在这里生活,但仅凭在矛部落待的这几天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和其他人不同,无论是从个人卫生的讲究还是行为习惯的差异,落难者很明确的知道想让自己习惯野人那种不拘一格的生活方式比登天还难。
难不成还要让自己教化野人……太强人所难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落难者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可没有这么伟大,只是单纯的想和周一见高高兴兴的过日子,才不愿意理会别人是不是随地大小便,不注重个人隐私,大庭广众造人……看不过的事情太多了,落难者越想越烦躁,又在心里把周一见骂了一顿。
还不出现,真烦。
骂了一会儿他又有点委屈,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梦见自己和傻狗在饥荒世界的日子,傻狗因为随地大小便的原因被自己指着鼻子训,好一段时间改正,还有其他卫生习惯,也是被自己骂过才学会洗脸刷牙,吃饭洗手,定期洗澡的。
最后他还梦见自己和周一见团聚了,两人来到周一见的部落,有无数傻狗对着他呲牙,一起抬腿撒尿给他看,这画面太可怕了,落难者登时吓醒了。
他在黑暗的帐篷里重重的呼吸着缓解惊惧,抹了一把额头,一手湿漉漉的汗水。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间了,落难者平复了一会儿摸黑钻出去,营地中间的篝火有人守夜,落难者让他们不要出声,走出营地范围看着天空出神,今天是月圆之夜,星光几乎寻不见,周围的青草被月辉笼罩着,微风吹过的时候格外凉爽。
看了一会儿天,落难者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一顿,错愕的睁大眼睛,感知到北方有什么东西在靠过来,他的顿时紧张起来,又不由自主的期待,没有带步行手杖,只能向着那个方向跑过去,血液都为之沸腾了。
快一点,更快一点。
不知疲倦的跑了许久,穿过大片的齐人高草从,落难者终于在一片青草只到脚踝的地方看见了远方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