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商撇撇嘴,刚想开口责怪皇兄又在胡说些什么,就有一把利剑从皇兄身边的窗户后径直□□对面的墙里,硬生生的飞过刚抬头看他弟弟的皇帝眼前,紧接着屋外就传来太监的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护驾!”
皇帝被眼前闪过的白光吓懵了,幸好公子商反应快,立马冲到皇兄身边,仗着比他高的优势,搂住他的肩,抱着他一起狼狈的钻进桌子底下。二人在桌下静静的等着,直到听见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后,为了安全起见,公子商先让皇兄待在里面,自己出来看是否真的安全了。他爬出来的时候,发现里面一个侍卫都没有,仅仅只有皇兄和他两个人,不禁心生疑惑,天子性命如此重要,怎么就没人来救驾呢?他听到皇兄在桌下叫他名字,问他外面情况如何时,这才晃过神来,急忙将皇兄拉出来。
太监是听到书房里有动静后,才匆匆跑进来的。太监连忙跪在台下,一个劲儿的抽自己的嘴,一口一个“奴才该死”。
“留你们有何用!这么危险的时候,一个个都跑到哪里去了!以后还让陛下怎么指望你们来干事阿!一群废物!”公子商扶起皇兄,冲着殿前跪着的太监厉声喝道。他担心皇兄的安慰必担心自己还来得重要。
“没事,玄缨,以后朕注意一些就是了。”皇帝抚着胸口,气若游丝。
“你总是这样!皇兄你是皇帝,要是不对那些仆人严厉点,以后造反的就会是他们!”公子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力气再说话。
随后丞相闻事匆匆赶来,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让侍卫将刺客拉出去斩了,一些护驾不周的奴婢太监皆受到惩罚。他叫公子商留下来陪皇上用膳,替皇上压压惊,但公子商婉拒了,以还有事需办为由,离开了皇宫。
公子商出了皇宫立刻就发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不用多说了,肯定是那该死的丞相派来的。公子笑冷笑一声,故意在街上乱晃,给那个人制造一种假象。他中午就在酒馆里吃饭,下午就到集市上一直慢慢悠悠的走着,路过青楼时,也会和楼外的女子点头微笑。他知道皇兄开始怀疑自己了,不然他怎么会同意和丞相共演出今天这场戏来试试自己的忠心。可惜这戏终究不是□□无缝,那些演员呐一点也不专注,拿出那么多破绽向他炫耀。公子商轻笑着,手中的扇子摇的更加厉害了。
公子商回到驿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见着尚邪坐在门槛上,一手撑着头不知朝门外看些什么。他觉得他这个举动十分的可笑,但还是走上前,索性同他一起坐在门槛上,顺便问他在做什么。
尚邪扫了他一眼说道:“我在等送饭的小二过来,屋里太过闷热就跑到门外来吹风。”其实,他是在等他。“不过,”他没在看他,越是近距离地看他,他的心就越不能平静,“我多叫了一份,不知你吃过饭没。”
公子商摇了摇头,门上的灯笼将火光烙在他的眼中,一片橘红从黝黑的瞳仁里荡漾开来。
公子商拿起筷子,“你的案子查得怎么样?”
尚邪停止了埋头扒饭,一下子来了精神:“被杀的是一个朝廷官员,姓孙名树谦,官至四品,但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什么好人,行贿所得的财产超过上百万两。孙府全员132口惨遭灭门,无一幸免。至于杀人凶器,是一条白色细线,若是快速抖动细线,足矣割破脖子上的血管。132个头颅被凶手用细线割下,然后凶手将府中池塘的水抽干,把那些透露全都填满水池,手法十分残忍。凶手把那首在牢房那里写下的诗题在孙大人的寝房内的墙上。我和一些捕快反复勘查过府内各个角落,但可惜凶手没留下多少蛛丝马迹,现场有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脚印无法辨别哪些是凶手的哪些是纷纷逃窜的人们的。不过,我觉得很奇怪的一点是除了孙氏夫妇外,其余的人手中都会有一段占有他们鲜血的凶器白线,而杀害孙氏夫妇的凶器不翼而飞。这个凶手做事十分谨慎,不知道他这么做想表达什么。”
公子商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也许是,他刚好漏了这两个,或者是凶手有话想说。”他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概吧。”尚邪看了他一眼缓缓回道。
深夜时分,公子商还未睡下,一人独坐在桌边,手撑着头,颇有兴致的欣赏眼前仍在顽强地摇曳,发出微弱光芒的残烛。一阵风起,窗边闪过一个黑影,他眼睛困倦的盖下,待再睁开眼后,已有一黑衣蒙面人单膝跪地再他面前。
“你是怎么做事的!”他突然发怒,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前扔去。
黑衣人反应灵敏,跳起,再次落地回到原来的姿势的时候,手中多出了一只白釉茶杯。“禀王爷,属下明确的按照您的指示将孙氏夫妇二人杀害,并把凶器放在他们身旁。属下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到府内其余人等。属下敢用身家性命担保此事真非我所为。属下也不清楚是何人。”
公子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本王这次暂且饶过你,但是日后行事务必万分小心,提防是否有人在你身后盯着。你也给本王听清楚,本王养的狗向来不会回头再咬本王一口的,若是狗都有胆子敢背叛本王,倒不如不要了,杀之便是。”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轻淡,像是在开一个玩笑。
“是!”黑衣人感到有些胆寒。
“还有,我叫你查的皇上遇刺一案如何了?”
“回王爷,此事如您所料,是丞相谋同皇上一起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测测您是否忠心。您放心,属下抓来质问的那些太监婢女已经见不到明日的阳光了。”
“这样未免也太打草惊蛇了吧,少了几个人内务府怎可能不知道?罢了罢了,你去拿些银两疏通一下记载的官员,让他们划了那些人的名字,对外就声称他们被遣散回去了。现今丞相住在宫里,宫外的事他暂且管不着,你们就少给本王在宫中惹事了,多做宫外之事吧。”公子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些蠢奴才净给他添乱子。不过,想到连皇兄都轻信于那该死的丞相,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哎,皇兄您这是何苦呢?
“是,王爷……属下斗胆一问,钱员外一家还要动手吗?”
“继续干吧,只杀了他们夫妇二人便可。”他不知道是何人在幕后所为,这天下居然有人还要比他做得更干净利落些。
☆、第三章(二)
一个月后,京城首富钱家连钱员外一府惨遭灭门一事,又掀起了一片热议,引起全城关注。同上次一样,钱府上下共273人惨受割头之痛,除却钱氏夫妇二人身边有一条白线外其余人等都是手握白线。公子商和尚邪奉命前往钱府查清此案。
“这里!”尚邪站在花园里的假山后,指着假山上题下的诗篇喊道,“这次凶手把诗写在这里了。上次诗是写在孙大人寝房的墙上,现在改写在石头上了。这字迹是一样,而且杀人的手法相同,不难排除是同一人所为。”
公子商赞同他这一看法:“嗯,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钱家连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
二人在前往他卧房的路上,横尸遍野有的尸体直接横躺在路上拦住来往人的去路,有的趴在花圃之上,还有的可能跑得来不及,被杀死后摔了出去淹入湖中,待死后在浮尸起来。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头,从脖颈处喷射出来的血四溅,落成花状,已由当时的鲜红变成如今的褐色。这些人大概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才纷纷跑出来看,却没料到会惹上杀身之祸。昨天还是一派生机,热热闹闹,而今日则死气沉沉,一片寂静,一夜之间的巨变。
有尚未干透的血液黏在地上,发出特有的腥臭味,十分粘稠浑浊。公子商拉起过长的衣摆,万分后悔今日是穿着白衣来,现穿着的靴子待回去之后一定要拿去扔了。
钱家连和其夫人的尸体都已经搬去给仵作验尸了。钱员外的卧房里一尘不染,除却床上帷帐四溅的鲜血和床上那一滩滩褐红。一夜无人问津,两个人的鲜血汩汩的从脖颈流淌而出,是裹着丝柔白衣的二人沐浴在他们殷红的血液之中。
尚邪走到床边,尽量不让脚底沾上未干的血迹,破坏了现场。他从血泊之中小心翼翼用手隔着白布将两条稍长的细线拈起,轻轻合上白布。房内的窗户没有破损,而凶案发生之后,房门是开着的,因此推断凶手是直接破门而入。床单较为凌乱,应该是凶手进来的时候吵醒了钱氏夫妇,他们在一阵挣扎之后还是被杀害了。尚邪在房内仔细地搜查希望能找到凶手遗留下来的一些蛛丝马迹,公子商因为怕脏了衣服就站在门边看着在屋内弯着腰走来走去的尚邪。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在柴房里发现了成堆的人头。尚邪把怀里的白布交给来人吩咐了一下后,便与公子商匆匆赶往一同赶往柴房。
来查案的捕快们全都挤在门前不敢进去。通过门边的窗户往里看去,上百个头颅满当当的塞在狭小的房里,一些头卡在细密的井字形窗框里,狰狞的面孔像是在对来人打招呼。捕快们害怕一打开门这些头就会滚出来,把他们逼得无处可站,暗暗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已经让他们快受不了了。
可以想象得到,凶手拎起一个个头颅,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揪起他们的头发,把他们扔进屋里,填满各个角落。渐渐的不大的屋里装满了成山的头颅,直至塞完最后一个,凶手用劲力气压住门,关上了273个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