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听不见周围的喧闹人声,像埋葬在一个暖春的梦里,不敢妄动一分,直到温热到了他手里,还不忘说道他一句。
“好了,你怎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一夜鱼龙舞,空气里都是元宵甜丝丝的味道。
二人往回走时已经很晚,手里各执一盏彩灯,照亮了一圈。
尤离回头看着城门,深吸一口气去压制胸口泪意,萧四无其实早已警觉。
“良景虚,说出来。”
尤离懵然侧首,又闻人令:“一路上在想些什么——”
他盯着手下灯光,停了脚步道:“我……刚到杭州的时候……”
萧四无亦停下细听,满意良景虚如此坦白。
最后把彩灯的握杆往他手里一塞,忽地蹲下身去。
淡淡道:“上来。”
昏昏长路。
尤离握着两杆灯,环着人颈间,眼泪一直往他领口落。
那人却笑,“萧某忽然发现,良景虚养不胖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背起来轻松至此——”
彩灯的花链打在他胸口,灯光一晃一晃地像在应和耳边低低哭声。
萧四无道:“良景虚,有些事情他永远不能弥补你。”
“但是萧某这里尚有。”
言者多殇
一曲送情殇,蝉鸣和,人难忘。
她有许久没有弹过琴,染到满指灰尘,音调也不太准,曲子却依旧悠扬,乘着夜风越飘越远。
萧四无途经楼下,也听见了。
她有兴致弹琴,也算得上是好事。
一曲终了,明月心才问:“出了何事……”
公子羽略一侧首,道:“什么事也没有——”
明月心笑得很肤浅,显然并不相信,但是没有太大兴趣追问了。
尤离归去时萧四无还没回,屋里的灯尚点着,已燃了许久的样子。他一面飞快地把夜行衣扯开,一面抽出头上短簪塞到枕下,里面正装着此行的收获。
衣服解到一半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绝不是萧四无。
他盯着房门不出声,外面的人却开口——
“良公子。”
只这一句便知此人是明月心之心腹,于是披过一件外裳开门,见是一黑衣女子,跟阿楠以往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束,语调也如出一辙,更确定是那位夫人有事吩咐。
同时他又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
“何事。”
那女人道:“马芳玲快不行了,刚送到药房内室,良公子且快去看一看。夫人有令:不能教她死了。”
尤离甚是烦躁,根本不想去管那人死活,却也不得不去。那女人安守本分,未再说一句多余的话,利落地转身就走。
尤离思前想后还是先去看杜云松一眼,免得这人以为马芳玲已死,自己也自尽了,一番功夫岂不白费。
他已经不能说话,但一脸急迫还是一目了然。尤离执着一盏蜡烛进去一看,稍稍放心,隔着铁栏淡淡道:“你放心,她不会死的,但前提是——”
烛光映出根部已微微返乌的头发,让尤离满意地笑了,“前提是你也活着,杜门主明白么?”
牢里只余杜云松一人,他知冷霖风已走,却讶于醉月居内没有任何动静,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就更担心不知去向的萧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