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发现孤眼睛不太好使的时候，孤的眼前差不多已经一片模糊了。
奏折基本全是何七读给朕听，朕的批复也简单的只剩下对勾和叉了，再复杂的就只能和大臣面谈。
孤迫不得已才叫了御医。
陆以进来的时候帘子微动，孤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药香味。
孤基本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只剩下一团藏青色的影子，纤长的身影，是陆以的身形。
“参见陛下。”
孤颔首，示意他起来。
他伸出右手来探孤的脉，指尖凉凉的，搭在孤的手腕上。
不到片刻他指尖突然轻颤了一下，似乎是不敢相信的样子，伸出左手，两只手一起探孤的脉相。
孤轻笑一声，是个人都会觉得可笑吧，风宁沐那煞笔肯定是想要孤的性命的，最好的下手人选肯定是陆以，因为风宁沐那煞笔肯定知道，孤喜欢他，既然毒都下了，你又何必要装的这样无辜呢。
“风宁沐在路上，估计还有两三天就到边境了。你说这次孤用这江山和他换你陪孤这最后一年，他会答应孤吗？”
“什么？”陆以似乎是惊了一下，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
“孤认识你的时候才十三岁，在大凤朝的六年时间里，孤每一天都在想，假如有一天孤要离开那里怎么办？即使孤每天被那么多人趾高气昂的欺辱，但是孤竟然在想，就算是这样，只要你能陪在孤的身边就好。凤折的名字一点都不好听，孤还是喜欢你的名字陆以。”
诊脉的手放下了，衣裳悉悉索索的拖在地上的声音，陆以似乎是跪在了地上。
“皇上……”陆以的声音有些僵硬。
“嗯。”
“皇贵妃有问题，请皇上即刻彻查。”
孤有些怔忪，“你就这样暴露了风宁沐安插在孤的身边的另外一个奸细，你不怕风宁沐处罚你吗。”
那团藏青色的影子动了动，他轻轻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在笑，又似乎在哭，“怕，所以皇上请务必用这江山来换我。”
一室寂静，只有窗外的清风带起一室凉意，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该接些什么，或许这句话说的时机不太对，或许这句话说的太诚实，又太残忍。
“皇上，陆以这么多年来只做过一件对不起您的事情，这件事陆以一定要告诉你，陆以怕再不说可能来不及了……那年你叫陆以去大凤朝搬救兵，陆以根本没有办到。”
“那五万精兵……”孤有点不敢相信，陆以说他根本没有借到兵，但是那五万精兵却又是真真的出现在孤的眼前，为孤解围，难道都是鬼？
“是陆以假传圣旨，假传了大凤皇帝的圣旨，陆以那年本就该死，是洛先生为陆以求情，陆以才能活到今日，这也是为何陆以说欠洛先生的恩情。”陆以狠狠的磕头，“陆以自以为是的隐瞒身份这么多年，以为只要陆以不说，皇上不知道，陆以就还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大凤皇帝早已经不信任陆以，所以这药自然不在陆以的手上，皇贵妃是大凤皇帝的另一位暗卫，陆以唯一对不起您的事情就是，阴阳差错，陆以将您置于危险之中，这并非陆以的本意，直到近日陆以无意中拦下皇贵妃的信鸽才发觉。”
“你怎么知道那鸽子是皇贵妃的？”孤瞠目结舌，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陆以本来并不知晓，只是陛下身边的人就这么几位，一一排查一下很快就查出来了，陛下英明神武，连陆以的身份都能知晓，不知为何对皇贵妃鬼鬼祟祟的行为反而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