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有何益?
此刻所有的事情早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哪怕太清真人死而复生,恐怕也无计可施。
眼下的战况对琼华极其不利。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掌门的身死更是犹如当头棒喝,所有弟子皆是心如死灰,而妖族却是愈战愈勇。现下的状态实在是不宜坚持下去。
青阳叹了口气道:“当真……还要继续吗?琼华经此一役已是元气大伤,不可再徒增损伤了。”
重光语气愤然道:“现在罢手,岂非所有的心血和牺牲都付之东流?更何况,这次放弃,等到下一回飞升又需要整整十九年!”
宗炼长老面色凝重地长叹道:“不错。何况即便守得妖界再临,我们也未必能够再一次将其网缚了。”
重光面色一变,道:“此言何意?”
宗炼道:“适才我去看了一眼夙玉……恐怕此战后,她不能再修炼望舒心法了。”
青阳皱眉道:“这是为何?”
宗炼道:“望舒性极其冰寒,若是遭其反噬,则如沉疴缠身难以去除。虽说夙玉现下身染阴寒并不严重,根治并非难事。但若是继续修习,则难保不会积重难返。到时不必提飞升大业,便是性命是否无虞都犹未可知。”
青阳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又怎能保证再有机缘寻得阴时阴刻出生、命中带水之人……”
三人皆是久久无话。良久,重光才抬起头,语气沉重道:“所以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他转头扫视了一眼,道:“我这便令部分弟子前去整休,轮番上阵,势必要与这群孽畜血战到底!”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青阳再次长叹了一声,面上满是苦涩之意。
夙玉因着身体极度不适,一时难以驾驭望舒灵力,而暂时昏厥,幸而一夜后便幽幽醒转。
云天青正守在她身旁,一夜未眠。
原本玄霄亦是坚持要守在此,但是云天青念及他亦是支撑着羲和剑柱整整五日五夜,深恐他步上夙玉的后尘,于是毫不犹疑地将他赶回了房间。
夙玉睁开眼睛,轻声唤道:“天青师兄。”
正在小憩的云天青精神一振,连忙回过神来,倾过身去小心将她扶起,转身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道:“师妹,感觉可还好?”
夙玉小啜一口润了润嗓子,点点头,也不多加隐瞒:“虽然尚觉有些寒冷,但是并无其他不适。”
云天青看着她清秀的面庞上仍有些苍白的神色,想到她要以女子之身却背负这沉重的命运,心中更是不忍和怜惜,开口道:“原本玄霄他也是要守着你的。但是我怕……”
夙玉摇摇头,微笑着打断了他:“师兄不必解释。夙玉都明白的。”
云天青苦笑道:“我倒是真切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也知道他必然对飞升之事心有牵挂。”
夙玉眨眨眼,调侃道:“那么现下天青师兄不应坐在我身边才是。”
云天青不禁失笑,挑眉道:“师妹所言在理。”
两人虽然故作轻松,可是谁都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做到心无挂碍。
夙玉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声,问道:“师兄,外面的雪下了有多久了?”
云天青道:“今天已是第六日。”
夙玉淡淡地笑了笑,道:“原来已经下了这么久了。”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我们与妖界苦苦争斗也已有六日之久了。”
云天青面色沉重地接口道:“掌门和玄震师兄都已经不在了……”
“是啊。”夙玉轻叹一口气道,“我当真不知,如此谋求飞升之道,究竟与送死何异。用无数性命换来飞升,便是真正位列仙班,又怎能心安?若真是如此,我宁可离开琼华庸庸一生,也不愿在这里修着他们所谓的‘道’。”
她忽然笑了笑:“这些话,其实夙玉从来不敢在玄霄师兄面前说起,更不可能道与掌门和长老听。不知为何,反而在师兄面前全部说出口了。”
云天青仔细观察着她面上神色,忽然笑了:“或许正是因为我与师妹有着相同的想法吧。”
夙玉一愣,随即面上满是讶异之色:“师兄此言当真?”
云天青道:“或许还应比你的更离经叛道一些。非但是本门弟子的性命,便是以那些梦貘的性命换取飞升,也令我实为不齿。”
他苦笑了一声道:“这一番话,我同样是不可能说与师兄听的。”
夙玉静静看了他半晌,忽然开口道:“但是天青师兄还是告诉他了。”
云天青一怔,道:“你怎会得知?是师兄告诉你了?”
夙玉摇头道:“玄霄师兄这般性格的人,怎可能轻易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自他从北溟之畔归来,便一直情绪低落。他虽然日日勉力修习,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与从前大有不同。而能影响到他的情绪至此的人,除了天青师兄不作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