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元君神色微动,道:“玄霄,逆天之举,必遭反噬。”
玄霄道:“天若自负,天能奈何?”
散落四周的碎裂藤蔓缓缓重组,隐有再生之势。慕容紫英勉力拔出佩剑,冲上前去将欲扰乱玄霄二人心神的那株藤蔓斩落。
剑气和仙气在空中流窜碰撞,虽然肉眼不可见,却依然令人觉得有无数利刃在头顶击打。慕容紫英看着三人,心中暗道,即便不知结果如何,如此旷古绝伦的神人相对,只怕亦是他毕生仅见了。
玄霄凝剑气为刃,一招羲和斩击向玉华元君。玉华元君一手结势操控着藤蔓,另一手一掌将气刃接下,随即反手拍出一掌。孰料这一掌竟是径直拍向了云天青。
玄霄这才发现云天青的脸色看起来甚是苍白,然而电光石火间已经来不及反应——云天青硬生生接下这一掌,口中立时呕出一口鲜血。点点朱色溅落在地,刺痛了玄霄的眼睛。
他无暇细思这种痛心从何而来,当下抛下羲和冲到云天青身侧。云天青命若风中烛,身子摇摇欲坠。那一掌的仙气与他体内不知为何混乱的真气互相争斗,四处乱窜,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无一处不感绞痛。
望舒剑不住地在半空中上下浮沉,剑身轻颤,直至光芒褪去,如失去灵气般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云天青眼前一黑,双膝一跪,身子软倒在玄霄及时伸出的双臂中。失去望舒的蓝色剑柱猛然一阵,竟是化光倒冲,杀向两人!
这一系列的变故快得让人无法做出反应,玄霄本能地搂紧双臂,想要护住云天青的身躯。危急关头,却见云天青身上金光一闪,生成一个半球状的结界,堪堪抵挡住了剑柱之力的反噬。
结界当场破裂,二人幸而无恙,而玄霄背后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殊不知玉华元君的神色此刻终于动容。她开口道:“烛龙之息?……不,这种气息……你可是去过巨鳌冢?”
云天青颤抖着唇,眼前依然阵阵发黑,难以开口。
玉华元君落至地面,以指在他额间一点,将他体内乱窜的仙气逼了出去。
云天青喘了口气,才慢慢坐起身来:“是。”
玉华元君皱眉:“这龙息可是鼓赐予你的?他如今还被困在那里么?”
云天青道:“不错……是他得知我们的来意后给予龙息以破囚笼。但是元君应该知道,伏羲设下的束缚不是如此轻易挣脱的。”
玉华元君道:“原是如此……”
慕容紫英道:“敢问元君与鼓前辈可是旧识?”
玉华元君叹道:“呵,不过是一同鼓琴吹箫的旧友罢了。那已经是发生在天柱倾塌前的旧事……鼓与巨鳌皆好乐,吾等三人除却在东海之畔合奏曲调,亦常常游历人间,寻访各式曲谱。人间的曲调虽不及神界天籁,却亦自成趣味。然而天灾之后,知交零落,已是不复胜景。”
玉华元君看着他们三人道:“你们既然得鼓相助,而玄霄亦有悔过之心,吾便不再追究此事了。吾虽不知他为何要牵扯进来……不过多半应该还是对伏羲心存怨怼。”
云天青听她直呼天皇姓名,面上亦无明显的敬畏之色,当下心中明了几分。然而神界秘事,他不便多加探问。
慕容紫英转而道:“鼓言道,他与巨鳌曾在招摇山融水之畔听闻一女子所吹奏的当地氏族的民谣,委托我等前去探寻。元君既与鼓相识,可曾听闻此氏族具体居住何处,如今可还尚存?”
玉华元君道:“嗯……你的确是问对了。昔年是吾与他们一同游历的岭南。这个氏族在天倾之灾中幸存,依然居住此地。只不过多半应是迁至山内。若你们有心探寻,应非难事。”
她看了玄霄一眼,口气微转道:“关于此事,个中细节吾不会一一与伏羲禀明,但是难保伏羲和九天玄女不会闻听。今后如何行事,你们好自为之。”
慕容紫英道:“多谢元君。”
玉华元君的身形渐渐隐去,天际重重云浪散去,远处曙光乍现。寿阳县自沉睡中苏醒过来,依然又是生气勃勃的一天。
玄霄扶着云天青道:“天云,身体可还感觉不适?”
云天青摆手道:“无妨。”
他看向静静躺在地上的望舒——它敛去了先前的锋芒,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他站起身来将它捡起道:“先回青鸾峰,再晚些只怕天河与璃儿又该担心了。”
云天青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犹感晕眩的头,只觉身体格外疲乏,精神难以集中。他现在非常迫切地希望回去躺在树屋里头,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好好睡上一觉。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未曾注意到玄霄流连在他身上似有所思的目光。
夜凉如水。
玄霄独自坐在室外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坛酒。
这并非云天青从寿阳带回的酒,而是他自酿的相思。云天河无意间提起过埋酒的地方在树下,他便索性挖了出来。
并无杯盏,玄霄举坛便饮。来不及咽下的酒液自嘴角滑落,沾湿了前衫。他亦不愿去拂,只仰首望着今夜的天空——
星河天悬。
树屋内,慕容紫英和柳梦璃站在床侧,面上皆有隐忧。云天青看了他们一眼,摆摆手笑道:“你们这是何必?我不过这两天睡得久了些。”
柳梦璃道:“但若日日如此,绝非益事。”
慕容紫英皱眉道:“云叔,可是因为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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