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容涵之出去领兵,避避风头,立些功劳,也总好过现在这般。
只是他才起意要重用容涵之,转眼就叫人出外领兵,心里总是不甘。
却听容涵之冷声道:“又是排挤本相出外,周大丞相莫非只有这般伎俩可用了么?”
周曦仍旧是那般含着笑意的不动声色,十二万分的端庄得体,只不理会他。
聂铉隐隐觉得有甚么不对,只是一时抓不住头绪,却实在不敢叫容涵之再这样在朝会上肆无忌惮下去,摆了摆手道:“朕觉得丞相的提议很好。拟旨,次相容涵之行事不谨,罚俸半年,领平西宣抚使司,即日入蜀。”
容涵之恶狠狠地瞪了周曦一眼,伏拜道:“臣领旨。”
倒没什么不情愿的意思。
聂铉揉着被掐得通红的额角,一脸疲惫道:“退朝罢。”
他对容涵之寄望甚深,实在不知为何他的次相会这般的行事不谨又飞扬跋扈,不得已将人派遣出外,又是不解又是恨铁不成钢。
向后殿走的时候都还揉着额角,心里念着要将他召来好好问一问才是。
虽说这般任命容涵之并没有接得不情不愿,可还是……
蓦地停住了脚步。
随侍的太监宫女们只看见皇帝仿佛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面色一变再变,猛地一甩袖子,恨声念道:“周曦!”
这样咬牙切齿地喊丞相的名字是寻常事,皇帝身边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却又听皇帝恶狠狠地念了另一个名字:“容涵之!”
宫人们面面相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周曦喝了口茶,老神在在地向世家众家主笑道:“他容涵之便有圣眷如何,本相能将他撵出京城第一次,便能将他撵出京城第二次。”
兰陵周氏的宗主一如既往的风仪无双,君子如玉翩翩谦雅,笑着道:“只凭他那个死硬脾气和放诞性子,便是陛下,也保不住他的。”
众人唯唯。
先前以为皇帝要重用容涵之打压世家,觉得周曦失势在所难免,应当早谋出路的,更是噤若寒蝉。
周曦不动声色,竟一样能将圣眷正隆的容涵之撵出京城去。
周曦微微垂着眼,修长白皙是手指捏着茶盏,想的却是那日天香楼上。
他端着养胃的八宝茶,为容涵之点了天香楼最好的玉液酒,容涵之不与他客气,自斟了两杯,又唤来酒楼里服侍的人吩咐道:“菜都捡最贵的上就是,不然就是看不起周大丞相,可明白?”
周曦摇头失笑:“不该说本相做东的。”
容涵之冷笑一声,自斟自酌:“有话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周曦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你想去西南领军。”
容涵之针锋相对:“你怎么就知道我想?”
周曦笑了笑,含了一口香甜的八宝茶,徐徐道:“你容广川,难道会甘心烂在京城,整日与大臣们勾心斗角么?”
顿了顿又道:“偏偏陛下不肯放你。”
容涵之哼了一声:“京城不好么?”
周曦垂了眼似笑非笑:“这就不像是容广川会说的话了,莫非是舍不得君王榻上恩宠不成?”
容涵之刻薄地嗤笑一声:“你觉得呢?陛下在床上,功夫确实不错,又体贴周至,周大丞相体会的,当比我深罢?”
周曦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地恢复了平静,慢条斯理地道:“本相认识的那个容广川一贯行事肆无忌惮,从不在意身外之名,做事只凭本心。”
说着抬眼看他,标致的凤眼在灯下闪着漂亮的光彩:“你想去西南,我愿助你,如何?”
容涵之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有这般好心?”
周曦轻轻笑了一声:“左右你只想活得快意,从来不将旁人言语放在心上,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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