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澜在一边听得不满,往前迈了一步,正待开口,就被自家少爷不冷不热地一瞟,只好安静地站在原地,抿嘴不语。
眉宇轻蹙,莫离微一沉吟,缓缓道出目的:
“婺城有魔域的乱党残留。”
凌厉的波光闪过双眸,一丝阴狠染上薄唇,宫翎抬手,轻抵眉骨,似笑非笑地反问:
“所以,你们是笃定我会帮忙?就因为对方是魔域的人?”
即使,真的和魔域有不得不清算的旧账,似乎也没法成为帮助婺城度过难关的理由,尤其……这个叫莫离的,在某人心里地位不低。
“哼,也不过是高级的畜灵,也还想着谈条件么?”
莫澜本是性子极能忍耐,却也见不得有人对自家少爷不敬,听到宫翎这种语带嘲讽的问句,终于没能忍住,冷哼反驳。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
“莫管家。”
莫离回身低斥,而被骂的人却仅是笑笑,细长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怒意,反倒是兴趣盎然地看向窗外不甚明显的一道暗影,开口询问:
“窗外的兄台,如果觉得累了,可以进来喝杯茶。”
魔渊一惊,竟没想到明明自己是隐了气息的,却还会被发现,但也很快就破窗而入,血红的双眼直直看进一双细长绿眸。
他,竟然看不出这个长相和眼睛极不相衬的男人是什么来头,反倒是他对面坐着的那个白袍男子,明显法力高深。
心间一阵思索,就听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清脆嗓音:
“呀,死猫,你被人劫色了么?怎么窗户破了?!”
……众人默。
“怎么不睡?”
某猫的嗓音依旧带着让她觉得不习惯的温和,干脆没什么形象地抓抓头发,指着脚边畏畏缩缩的小石,颊边两个酒窝深深陷下,笑得眉目讨喜:
“爷,我给您送一块防狼大石来了。”
……众人继续默。
陶家姑娘觉得无趣,眼神一转,才囧囧有神地发现某个有血红眼珠的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以上,明显的成熟型男子,长相挺英俊的,就是那双眼睛吓人了点。
“魔域这一带的主管人之一,勾魂人,魔渊?”
玩转着桌上的一个茶壶盖,忽略某个经常有打乱话题的奇葩能力的姑娘,宫翎勾起嘴角,淡声说着。
对面的莫离不动声色地收回正待拿灵符的左手,冷着脸看定对面不知道想做什么的浅笑男子。
这个叫宫翎的,越来越难以琢磨了,会出现在人界,可以解释为在搜集一个人的破碎灵魂,回到猫妖国,可以理解成已经找到修复那个魂魄的方法……所有的事情与他人无关,他也确实没有必要与之为敌。
只是……现在出现在这个异时空,还带着这个叫陶七七的普通人类而来,是为了什么?
普通人类陶七七没法参透几人玲珑八窍的心思,大眼滴溜溜地在屋内几人的脸上转了几圈,确定已经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打着哈欠,摆手道:
“咳咳,既然莫离先生已经在这边了,那咱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嘿嘿,滚去睡觉了……”
手一提,顺便把某颗怨念非常的小石头拎走。
“等等!”
神色不明的魔渊突然开口唤住那道即将迈过门槛的纤细身影,眼神深沉地问:
“你是什么人?居然可以直接穿过结界?!”语气一顿,扫了一眼房内个个都不简单的众人,声音更是冷得吓人,“还有,为什么你身上会有三个魂魄?”
被玩转的茶壶盖子,无声停止转动,安静地掉在桌面上。
……
蹑手蹑脚地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男子吞吞口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还时不时地四处查看一下有没有可疑人物。
其实……他自己本身就比任何人都来得可疑。
“舍得回来了?”
不算陌生的女子嗓音,带着野性十足的,齐小兜的身子倏地一僵,机械地一步一个动作扭转脖颈,回头,看向楼梯上正抄手而立的女子,没出息地一擤鼻涕,哇哇叫道:
“师父!徒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
南宫晚依旧是一身火红的骑装,长鞭束在腰间,波浪长发散在肩上,浑身透着股野性美,此时正冷冷笑道:
“啧啧,我的小徒儿,你怎么会不孝呢?难道你不是偷偷躲起来暗暗练习为师教你的招数,以期有一天早日出师,免得成天对着为师的这一张老脸,食不下咽,觉不成眠么?”
一边说着,一边举步走近,笑意染上唇角,却未达眼底,吓得齐小兜连连后退,背抵在门板上,欲哭无泪。
来了,来了,可怕的女人……来了。
他他他……他齐小兜上辈子是不是抛弃了太多女人,这辈子就专门被女人们吃得死死的了?
家里有个可怕奶奶,这里有个可怕师父,在不晓得哪个旮沓窝里,还有个叫陶七七的可怕女霸王。
女霸王转身,疑惑地看着突然说话的劳什子的魔域勾魂人,眨眨眼,无辜道:
“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一个都不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们谁可以强迫我
陶父走出武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街边的路灯早已依次亮起,夏日的月色带着淡淡的清辉,铺洒在墨色的柏油小路上,远远看去,仿佛镀上一层白亮亮的晶粉。
这些日子以来,也不知是谁传出的谣言,说陶家的闺女陶七七因为擅自悔婚,惹恼了那名声不斐的南宫世家,对方直接切断了来往青水县的商务脉络,近日县城里的人出城进货都会被人直接哄出来。
浓眉深锁,陶翼之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不是莽夫,南宫弥既然劝得住那个发威的老太君,自然也能阻止她的进一步追究,而且这事情来得蹊跷,显然是有心人想栽赃嫁祸,让南宫和陶氏两家交恶。
脚步在家门前顿住,抬头,那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隐入层叠的浓云中,整个天地间暗黑一片,连路灯也破不开这突来的墨黑。
心间再次浮起那个苍老睿智的声音:
“她会是整个天地的救赎……天地的救赎……”
低叹声缓缓逸出,从未想到,这二十来年竟会过得这般快,转眼间,当初奄奄一息的那个小女婴也长成了这般大姑娘,经常可以把他气得血压升高,却讨喜可爱得令所有人都不舍得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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