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嘉权最不待见的话就是别人说他们客户部现在削尖了脑袋要“蹚浑水”,显然这位主管这话没能起到安抚他的作用。
“钱淼,我不觉得这是蹚浑水,这市场本来就和房市股市期货一样,有人买有人卖,我们只是中介交易方,提供一个交易平台而已,既然你说为公司长远利益着想,在我看来,为了长远利益,最重要的是要尽可能多的抓住客户的资源,让尽量多的客人货源来我们这里交易,
货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你认为我是趟浑水。那你的想法,我就认为是固守一潭死水了。”
“我承认,我们跟房市股市期货有相似之处,但我们作为以技术支持的中介方,要为客人负责的,我们有我们的底线。”钱淼针锋相对。
“什么样的价钱,买进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客人难道心里没数吗?”
“未必,你心里应该和我一样清楚。现在新加入的大多数的散户,并不是了解行情的人。我们要抓住的就是这样一部分潜在的买家,为他们提供可靠的技术支持,慢慢培养这个市场。而不是只看眼下,竭泽而渔。”
JACK冷笑几声,“只怕,泽没有竭,我们先自己渴死了。”说完,看了远远坐在黑色沙发上的陈总一眼。
陈没有立刻说话,双目低垂,看着地面锃亮的实木地板,刚遵照她的意思用德国进口蜡刚保养过的,她换了一个双腿交叠的姿势,谁也没看,盯着前方说:“先把预收单开出来。我再和董事局商议商议。我再,想一想。”
散了会,左嘉权先被叫进了她的办公室,单独谈了很久,钱淼也被叫了进去,随后是susan,从政,都是一个个单谈。这样一折腾,已经是中午。
从政有个客户要接待,让我帮他把一份文件转交给她。
我站在她办公室门口,门没关,敲了两下,看她一手在奋笔疾书,一边正在吃着左嘉权带回来的黄桥烧饼,头也没抬的说:“请进”
“陈总,从政让我转交给您的文件。”我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文件,有点二五郎当,走到她办公桌前。
她似乎没想到是我,抬眼一看,从桌上抽出纸巾,轻轻抿了一下:“放在这里吧。谢谢。”然后继续低头奋笔疾书,宽大的办公桌上堆满凌乱的文件。
“您,中午就吃这个?”我小声问了一句。
她抬头看我,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有点。。。可爱:“whynot?味道不错。”
我两手都插在裤兜里:“您要是喜欢吃,我那里还有。回头拿过来给您。不过,点心虽好,不能当饭,您这么辛苦,更要吃好。感冒,多是因为免疫力下降。”
点心虽好,不能当饭。
她愣着,没有答话,黑色的派克笔拿在手里。
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有点。。。说教的嫌疑。
她放下了笔,双手交叠支着下巴:“这又是专业医生给出的建议吗?”
我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着摇头说:“不瞒您说,我以前。。。还是真是学过医科的。但是。。。”但是,如何说下去,如何在最后一年辍学了,放弃了继续的进修,放弃了作为一个西医呼吸内科医生的前程。
她也没有再追问:“嗯,谢谢你,我会注意的。”顿了一下又说:“那天,真是打扰你了,太抱歉了。”说着,又用手支着额头。
我站着,脚下意识的蹭着光亮的木地板:“您,是太累了,总在出差,生活饮食不规律是肯定的。现在这个季节,特别容易免疫力下降。天气太干燥,您多吃点水果,像橙子猕猴桃之类,有空的话。。。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出去户外多走走,最好是郊外。”我想起早先收拾她办公室时看到堆满烟缸的烟头,更想说,抽烟特别不好。但我们毕竟不是医患。
我看她,她正望着窗外,面庞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然后哑然一笑,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笔,黑色的笔管在她细细的两手指间缓缓的转动着:“嗯,忙完这阵子再说吧。”
忙完这阵再说吧。
其实,年前最忙的一阵已经过去,再过半个月就是春节了。有什么安排手笔也是等到春节以后再说了。
当然,这是对我们来说。
对于她这个老总,可能我不能体会她所谓的“忙”指的是什么。
接下来,看她又是频繁的出差。还多是日本欧美等地的国际航班。车库门前的青石板地面已经修整好,但是她的LANDROVER却静静一连多日停在车库里,里面锁着那块镶在其中的青瓷片,黑暗中,是否依然留着温润?
这两个周末我又去TEE俱乐部打球了。最近一次,因为准备活动做得不充分,过于自信,一个箭步又把右膝的韧带老伤拉了一下,还是麻烦俱乐部的朋友开车把我送回来的。他们紧张的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老伤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小梦梦也给我发了短讯,问我最近忙吗?我犹豫了一下回她:挺忙的。
唉,还是跟这女孩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虽然之前说“还是朋友”,但正如异性恋的男女亲密到一定程度总被怀疑不是纯洁滴友谊一样,不是别人怀疑,自己心里也会嘀咕。她对我可能是一种新鲜好奇,但直觉告诉我,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应该专心读书,找个男朋友,好好当他的富二代小姐。
和阿KENTE也有联系,问他身体怎样?材料弄好了吗?他说身体还好,WIILIAM回来了,他们打算到泰国去过春节。材料还没弄。我说材料不急,你们玩得开心点。
其间,山羊胡子又帮我找过几件东西,玉石的,水晶的,玛瑙的,象牙犀角的,紫檀黄花梨,红木鸡翅木,还有铜鎏金的。。。。。。都快涵盖杂项各个门类了。我看看,比比,都摇头。
山羊胡子被我整得没辙了:“哎呦我的妈呀,都说老胡,哦,胡老,眼刁,挑剔,难伺候。
没想到你更难伺候啊。不就是个座嘛,用得着这么较真?整这么多还不满意啊。”
几次跑来,我倒和他聊得熟了,今儿他拿出来台湾佬送的顶级冻顶乌龙,沏上一泡,说是好茶献美女,我笑笑,端起口杯,说:“杨老板,就是因为您这么想,所以才一直没帮我踅摸到中意的。”
我低头啜着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山羊胡子显然是北方人泡南方茶。完全给糟蹋了。冻顶乌龙这种半生熟的茶,和铁观音一样,除了洗茶,能混个5,6泡就已经相当不错了,6泡以后即是“水脚”,山羊胡子都泡了七八泡了。而且对水温的要求,低于90度是出不了味的。那保温瓶里的水。。。唉,我是客人,人家请我喝,我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