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气……她顿时有些失望,那香气倒不似它的妖艳,只清清淡淡的。可是只不过嗅了一下,便又潜了进去,绕在了心间,沉淀在了那里。她松开了花,那花便依旧自顾自地在开着,仿佛在等待下一个路过的灵魂去沾染它的气息。
她便又朝前走去。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一个人。所谓的突然,就是你刚迈腿走了左步,再开右步时,脑子里就一下子清明了一点;又像是白天与黑色,没有渐变的光晕,而是突然换了彼此的颜色。
那个人叫晨风,她曾在梦里叫唤过这个名字。而他姓什么,却又很模糊。他是她的男友,携手三个月,然后在一次无意中,发现他竟然脚踏两条船——她甚至是后来的那条船。他的另一个女友据说是个性情柔弱的人,几乎也在同时知道了她的存在。性情柔弱也只是外表,却没想到那女孩绝决得很,伸手便拿刀子割了腕,被发现后送到医院里急救。
她想,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做这样的傻事,太不值了。她是个看起来很冷淡,也确实比较冷淡的人。当知道真相的刹那间,这段感情的积累如同积木堆,轻轻一推便散了架,倾落了一地,捡都不愿再去捡了,只想随便扫扫倒进垃圾筒里。
或者是说她生来“感、情”二字就少了一个心字底、差了一个心字旁,当然比别人忘情的要快得多。
可是那割腕的女孩却并不放过她,三两好友找上门,嘲讽质问,非要她去医院道歉加保证。她想想,不管有心无心,好歹也是因自己而起,那个劣质男人不提也罢,自己只做到问心无愧就是了,说说清楚,也不算难。
她便真去了医院,真见到了那个女孩。病房里惨白的脸、刺鼻的气味,都令她轻微不适。她尽量保持平和的叙述了自己的观点,并不隐晦地告诉那个女孩这种男人不能交,何必为他伤害自己。
那女孩狐疑而判究的目光还在印象中,还在印象中的还有突然冲进门里的那个男人。
她不是个能表演歇斯底里的人,在被他强行拉上天台的时候,当然也是十分的冷静。
他说,我不喜欢她,我爱的是你。
她真想说,求求你,你爱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他又说,我是因为要跟她分手,她才会去寻死,我都要跟她分手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选择的是你吗?
凭什么我们两个大好的女孩要被你来选择?她其实并没有说话,是懒得说,也懒得听,便转身就要走。
他不让她走,只拼命地拉着她苦苦哀求。
然后……
她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这条黄泉路好冷啊,她一直觉得好冷。拂过面门的是冷、擦过颈项的是冷、穿过指尖的也是冷。明明就没有风,那冷还是凭空凝聚着。可是,就像冬天包了厚厚的棉衣,其实□□在外面的部分虽冷,身体连着心脏却是被好好的保护着,温暖得很。
她原本这一路,是这种体验的,什么阴风阵阵,寒气逼人,有,倒并没有几分可怕。可是当她回忆到这里时,突然之间就觉得那阴风寒气都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争先恐后地侵占着她的五藏六腑,最后连嘴唇都有些哆嗦。就连在桑梓发病天寒地冻成那样,也没有这样冷过。
她不敢想下去了。
她曾经“看”到的塌瘪了的遮阴棚、压过枝的矮松,让她不敢想下去。
怕是很自然的,冷也是很自然的,她一时迈不动腿了,也是很自然的。
如果这是回去的路,那么自己再面临的是什么?原来自己的穿越,不只因那点红光么,或许……
他推了自己。她淡淡地想,他失手推了自己。
可是自己“看”到的画面里,并没有摔下去的自己。
为什么,她紧紧地抱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又有什么漏掉了,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偏记起那些来。
回去,解开这个狗血故事的谜题,那是必然的。她又走了起来。既然现在又想不起来了,那就不想了,只要能回去,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是的,逃开那些,若不记得,还能安生,一但想起,必将更加煎熬。对那个叫晨风的男人,她肯定没有多少爱,但也许还有一点点恨。
没有客栈的黄泉路上,除了她,空无一人。她想,或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一无二的黄泉路,这多好,好过感情的路上,来来去去,令人烦扰。
而黄泉路终究不是无尽头的,它连着的奈何桥,就这么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了视线里。
那奈何桥上,分明有个老妪,守着一灶阴间炉火,煮着一锅忘却今生的汤。
她远远地站在奈何桥的这头,心里想着那碗汤。她若过桥,若喝下那碗汤,她会忘记的是什么?
是自己刚刚记起来的回忆,还是桑梓、是邱缨,是这短暂几个月里的遭遇。
想到或许要将桑梓忘了,她心里顿时有些不舍。桑梓一听到她的叫声便来了,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好不容易她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刚刚建立起来的情感截然而断,往后只怕自己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她想着,就忍不住想要转头。
黄泉路上莫回头。
她被吓了一跳,这声音并不在耳旁响起,只在心中如空雷炸响。
这老到干涸的声音,一听便来自对面桥上,但却是从灵魂深处响起。
她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却是无声的言语,便只在心中默问,我能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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