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别这样。外边有人看呢。”赵野玫见没人敢劝,仗着和王红雨前后院住着便过去劝,可惜,王红雨不给她面子,甩开她继续骂。
“熊样儿!不就三百多嘛?你他妈的能花一辈子么?说不定明天早你就得了癌症,遭个万八千的不算你还得去死!你倒大霉的日子不远了。……”
赵野玫悻悻地站到一边,斜着眼瞟着走进柜台的萧紫玉。
汪建文把王红雨拽进柜台里按坐在椅子上。“要骂你就坐下骂,狠狠地骂,对这么阴损的人就得骂。”
“对对对。骂的好!就骂她。她不是爱听骂么?从今儿起我天天骂她。”于志敏也开口骂。“+你妈的!死,你是不是穷掉底儿了?让我知道你,我先打掉你的贼牙,再拆了你的贼骨头。”
“缺德带冒烟的穷鬼!这不是等于偷大家的钱吗?有能耐你出去偷哇?非让车撞死不可了。”周明惠骂完,李美芳跟上。
“损贼!损了这辈子你还得损下辈子。让你剩在家没人要,就算有瞎了眼的要了你,最后你也得被抛弃。”
“你们都省省力吧,还嫌不乱哪?”赵野玫又说了话,而且语气不无奚落。
“你别在哪说风凉话,敢情你不往出拿钱了?”艾敬波立刻给了赵野玫一句。
赵野玫的脸呱嗒一下撂了下来,张嘴想立即顶回去,最后却只翕动了两下嘴唇没吐出声来。
“一个月才挣六七十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拿出去,搁谁谁不难受啊?”
“这回非查出个大小头不可,别又像以前似的,弄来弄去不了了之。清不清混不混的,连带着大家都有贼腥味儿了。”
“对,查出来就把她送分局去,扣在暖气片上吊她一宿。”
“……”
萧紫玉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觉得还是闭嘴的好:从兜里往出掏钱谁都不会舒服,骂几句消消气也未尝不可。不知那个往自个儿兜里装钱的人,听到这些话是什么感觉。此时此刻她若还能做到无动于衷,那她可真是做错行了。……她默默地想着,慢慢地转动着眼球,由这张脸到那张脸——愤怒、生气、忧愁、同情、茫然……咦!她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呢?别人都在说着骂着议论着,偏她不出声?目无焦点,满脸心事,两只手还一下一下地搓着?难道是她?深深皱起了眉,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高亚贤,可一会儿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疑——她谨小慎微,针尖大点儿的事都怕落到她头上,怎么敢跑到人家的组里偷三百多块呢?是监守自盗,一定是。这人可真大胆呀!三百多块得拿几次呀?她是谁呢?用手掐着眉心,她怅然转身想去给陈杰瑞打个电话问问开不开会了,突然,她有些烦闷的目光被康百花给拽了过去。
——焦虑、不安、惶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而且还冒了汗?会是她吗?
“铃……”电话铃骤然响了起来,骂人的人不骂了,说话的人不说了,大家都望着电话机。
站在电话机边的康百花像三九天冻木了手,拿了两次才拿起话筒。啊啊两声,转头她对大家说:“经理让都过去。”声音微战,像刚从很冷的屋子里出来一般。
“他不过来了?”李美芳问。
“当官的腿金贵呀。”于志敏说。
“哎,我们也得过去么?”赵野玫焦急地问。
“不是。就我们组。”康百花正常了,放好话筒回答。
“好啊。我们给你们看柜台,不超过二十的不卖,放心走吧。”赵野玫高兴地说。
“大家收拾一下走吧。”萧紫玉淡淡说完出了柜台,微垂着头掩藏着眼中的不快。虽然决定放弃,可一想到陆琛要和别人好了,她的心还是不舒服。
柜台上所有的拉门都关上了,钱匣子也上了锁,走在最后的于志敏还“哗啦”一下把进出柜台的小门给插上了。
萧紫玉的心一阵爽快,不由自主冲着越来越近的大门微笑起来。
赵野玫脸上的笑容刷地没了。
13谁是内鬼
江林劳动服务公司位于南山区和东山区的衔接处,是幢二层楼房。这幢二层楼高不足十米,可是站在商业区看它它却是所有建筑物中最高的,因为它建在了一座小山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