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您想起什么了是不是?!”
“应该算是吧,虽然我也不是很确定......”弘树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有次...我和教授吵架了。”
“吵架?”
“也不能算是吵架吧...因为我们经常那样。”
“那是因为什么呢?”
“现在只记得那是普通的话题......总之我大体上说教授不够成熟,忘性大什么的。”弘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懊悔,“虽然说我一向也都是这么和他开玩笑,不过那一次他却真的生气了。”
庸和上条生气?忍有些意外。
他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平常也只有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才会动怒。就平常的谈话看来,他很少会说上条弘树的不是,反之,他倒是经常念着弘树的好,对他在工作和研究方面表示赞赏和肯定。这个生气,或者说为这个话题生气,来的确实奇怪。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弘树嘟囔着,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不好意思,这么早给你电话,因为突然想起这个,所以...”
“不,谢谢!”忍微笑着,“不管您想起了什么,还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要是能帮到你就好了。”弘树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
“嗯。”挂了电话,忍忽然觉得身旁的光有些刺眼。
拉开窗帘,太阳投射出夺目的耀眼光芒,忍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睛。
房间里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空中,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掌心、指缝中的脸颊都被温暖地抚摸着。
“宫城。”眯缝的眼逐渐睁开,每一个屋顶的颜色都开始被阳光照得清晰可爱起来。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接近,自己都不会放弃。
“不会太久的。”捏紧手机的时候,忍仿佛在玻璃上看到庸温柔的脸。
本以为早饭的时候父亲会和自己说什么,没想到大家都是很平常地吃饭,好像昨天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没有功夫去管家里的事情。早上那一瞬的不适让忍意识到自己最近心力交瘁的后果,于是一反常态地认真吃了早餐。心里惦记着井上发来的图片,忍喝完牛奶便很快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忍,我等会儿会去你的房间。”理纱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忍停了一下,没有应声便上楼了。
“等一下...真是的,长大以后性格变得...”理纱子有些怨恨地看了一眼高槻友夫,“都是爸爸你的错。”
“明白地告诉他吧,宫城和我谈话的事情。”高槻友夫看一眼理纱子,放下手中的叉子,“也许直说了他反倒能理解。”
“我知道了,真是的。”理纱子满脸牢骚地把椅子推开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脚。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没意思。”
“哈?”
“何必呢,人怎么样都是过一生。”理纱子偏过头看了看高槻友夫,“如果我们,所有人都能随意地生活,那会有多好。”
高槻友夫不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理纱子敲过门,进房间的时候忍躺在床上。
“有什么你就说吧,”大概也知道,理纱子的话题无非是要自己不要再闹,池田家的女儿如何好,两家若是联姻对大家都是好的,诸如此类的话题。
“是宫城和爸爸说的,要让你离开他。”理纱子拉了椅子坐下,并不在意忍不屑的目光,而是开门见山的。
“...什么?”一个翻身坐起来,忍的脸上顿失血色。
“宫城病了,是一种蛋白质失调的病,很罕见,发病率极低,这是他去年参加大学统一体检的时候知道的。”看见忍坐了起来,理纱子用疲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继而转开了视线。
“知道吗,宫城的一切将来都会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先是记忆力减退,后来就是智力,虽然说行为上不会有障碍,甚至可能更活跃,但是......”
【“总之我大体上说教授不够成熟,忘性大什么的......”】
“到以后他会开始粘人,会每天把时间花在玩儿拼图或者玩具,和普通的儿童一样,不会再有大人的样子,他不愿意让你被那样的他拖累。”理纱子的眼睑垂了下来,嘴角没有任何表情。凭着自己对姐姐的了解,以及自己收集到的种种信息,忍几乎可以确定这不是她编出来的故事。
“是他先找到爸爸,告诉爸爸你们的一切。当然的,爸爸很生气,据说在办公室把一沓文件都摔在他身上了。他说是自己不对,先引诱你,但是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年纪轻轻的你跟着他一起去面对今后的生活。”
“他说如果不马上和你一起跟家里摊牌,也许你会就顺其自然地和他继续生活下去;他不知道这个病发病有多快,目前世界上也没有任何治疗的技术,所以只有尽快地让你离开他。”
【“不,我觉得我准备好了。不管怎么样,不管谁反对,我要和你堂堂正正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