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门口失魂落魄的男人已经无法认出任何人,只要有人靠近那个房间,便会听到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如同一只困兽。
之后钱帮州一直卧病在家,吃喝拉撒都由家中的老仆人照料着,连女妖杀人的事情都没有让他出现在城主府,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
每个人都以为在近些年不会再听到钱帮州的消息,谁料才一个月,这个人突然死在了爱人的楼下,生命消逝之时依旧望着那扇小窗。就像当年他站在楼下,带着笑意看着那扇窗里羞红的俏脸。
其实在正常人眼里,这不过是一个令人感慨的殉情故事,衙门也是用这个故事去缓和乌云城民的恐惧。
可对于薛藏雪来说,这绝对不是。
沙罗。
钱帮州临死前写下的两个字。
这是他爱人的真正名字,可也是那诅咒一样的乐曲。
不管是不是巧合,薛藏雪都不敢轻易放开这个线索。
他站在沙罗死亡的房间,窗外是依旧没有开张的万绮楼,向下望去,路面的血迹已经清理得很干净。
这个房间的地上有非常惨烈的血迹,闭上眼睛甚至可以看到那个女人是如何忍痛剖出孩子,又是如何流着泪杀死了自己和孩子。
薛藏雪想起了之前听来的故事,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涌现,可惜,这个女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他不懂,就像有一层隔膜,把他和这些感情隔离开去。
他收回眼神,环视房间。
床铺到地面的血迹有部分脚印,应该是挪动沙罗尸体时捕快们造成凌乱。其他的东西其他东西一直没有被人动过,保存得非常完好。
这个房间符合一切故事里的描述,唯一的不和谐来自于窗口上两道刻印。
这痕迹半新不旧,从时间上看不超过三个月,两道痕迹中间相隔不到三尺,非常平行。
薛藏雪一眼就看出这是刀痕。
上宽狭窄,左右各有刁钻的弧度,是两把杀人的刀。
锋利刀刃同时下砍,力度极大,几乎半刃入木,拔起时毫不拖泥带水,却没有掩饰痕迹。
薛藏雪抚摸着毫无木屑残留的痕迹。
这是一个凶残暴力,冷静果决的人。
如果这个痕迹不是出于遗忘,那么他就一定是个非常大胆的杀手。
没错,一定是杀手。
只有杀手,才用这种入体无声的螳螂双刃。
沙罗身上只有自己剖腹的刀伤,钱帮州身上似乎也没有别的伤口,那这把双刃出现在这个案发现场是为了什么。
思绪有些乱。
薛藏雪已经断定钱帮州死于音攻,那么这个双刃杀手出现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杀手是两个人,一人音攻一人补刀?
如此平行的刀痕又意味着什么呢?
等等!
薛藏雪再次望向窗外。
上次他在对面的留下的脚印就在楼下。
这意味着上一次女妖作案的音攻来自这里!
平行的刀痕,音攻。
薛藏雪冷哼一声,纵使摸到了事件的一角,这感觉也令人如此不快。
正想着,门外把风的薛素衣窜了进来。
“雪哥,怎么样?”
“这是一件古怪的事,但我差不多有点头绪了。”薛藏雪食指关节抵着眉心,“你呢?有什么想法?”
“自我们来到乌云城,哪里才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薛素衣嘀咕。
“自我们来乌云城?”
“是啊,”薛素衣站在光线无法照到的地方,“首先是半年前弗老爹莫名其妙中毒,分明还有救,为何被判定必死无疑,放进棺材?若非我们路过,就是一个冤死的命案。再看他醒来之后,居然会刚好失去中毒那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