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当战斗平息的时候,沙伦他们立刻冲了过来。
「你把她杀了!杀了一个领主!别开玩笑了!」
沙伦叫了起来。
「老大,你们为什么要打!发生了什么事?」
昆利尔也在一边聒噪。
「鬼知道……」
我捂着肚子,任由微凉把我扶了起来,「这件事情本来就……」
正在这个时候,无数的能量爆炸在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相对应的,还有惨叫声。
怜幽的魔兽群?不是……远远的看下山去,那些兽群完全没有动过。
我睁大眼睛向战斗发生的方向看了过去,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情景。
我们自己的人在相互残杀。一把把闪着能量光芒的剑正毫无怜悯的刺入它旁边那个战士的身体,鲜红的液体在空中飞溅。
很多战士在几秒钟的屠杀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可是已经晚了。
沙伦和昆利尔怒吼了一声,提着剑向那边冲了过去,可是微凉没有动。
那不是什么自相残杀……准确的说,是初邪的亲卫队在布伦洛农和小鱼的带领下对我的直属部队痛下杀手。
我下意识的拿起神宫就想要爬起来,可是一把剑已经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微凉!」
「果然是这样……」
电子喉的声音,微凉的电子喉。
「你……」
我强忍着冲天的怒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相信我,贪狼。」
微凉这样说着,剑锋抵在了我的脖子上面。
「你他妈在说什么!是谁让你来杀我们的!」
我怒吼道,并试图爆开能量,可是那对我来说是徒劳的事情,我一丝能量都没有剩下。
「是初邪,但我并不是他们的人。」
「这不可能!」
「……我曾经问初邪她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她对我说,是为了让你爱上她……然后用一次背叛来报复你……这一次,我一路上都在怀疑是不是会是这个结果……」
初邪……我的记忆像退潮似得一点点回溯,一直回到了我和她第一次相识的那个夜晚。
或许一切的开始都是个错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原来以为我已经很清楚这个事实了,可是……
一切都是在演戏么?初邪?你曾经说过不会再对我撒谎,原来那终究也只是一个谎言。
心脏竟然没有感受到被背叛的疼痛,很奇怪。
「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除了麻木的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话语,已经做不了任何事情。
「无论可不可能,事情已经……」
远远的,我看到昆利尔被三个战士围攻在中间,他在怒骂着什么,然后被突然窜过来的第四个战士从后面将武器插入了腰部。
他的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被冲上来的其他战士淹没了。
和沙伦打在一起的是小鱼。我从没见过沙伦将手里的剑挥舞的如此绝望。
最后一击的时候,我看到沙伦的手抬了抬,却在最后一秒放弃了抵抗。小鱼的剑没入了他的胸膛,沙伦整个人向后倒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差不多了……」
微凉看着我们手底下部队的人快要被剿灭殆尽的时候,用剑在我的脖子上用力割了下去。
她没有割断我的喉咙,而是在偏下的部位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喷了出来,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微凉的身子一翻,抱着我的身体向火山口跳了下去。
她不是想要自杀,因为女孩手中的剑已经插在了岩壁之上。她挂在剑上,向旁边打出了一颗能量弹。那颗能量弹在岩壁上面轰出了一个洞穴,微凉将我扔了进去。
「微凉……」
我捂着血如泉涌的脖子,嘶哑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我这辈子有点后悔的事情就是看上了你。」
微凉说,「不过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我蜷缩在岩洞里面,看着微凉重新攀了上去。
我感觉一些血液涌进了自己的口腔,甜的。
「我是初邪安排的,贪狼已经被我杀了。」
我听到微凉的声音在头顶上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我能想象,微凉现在正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被小鱼他们带的人团团围住。
「尸体呢?」
是布伦洛农的声音。对这个声音我并不熟悉,但是那彻入骨髓的阴冷感除了他我联系不到任何人。
「临死前挣扎了一下,已经掉到那里面去了。」
她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值得信服的脱身理由。
微凉,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好了这一切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答案似乎很简单……她明白,以她的立场,就算她告诉了我,我也一定会选择相信初邪而不是她。
男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愚蠢吧。
她想过要告诉我的,但是……
又是一声能量爆炸。几秒钟之后,我眼睁睁的看着胸口被能量光柱洞穿的微凉从我面前落了下去。
接着是其他的战士,那些曾经和我朝夕相处的家伙。他们的尸体被一个个的丢下了火山,然后消失在了岩浆之中。
心脏在这个时候似乎才真正的恢复了知觉,大量失血之下,眼睛已经完全模糊了。我一心想要去摸刀,可是却什么都没摸到。
「这是他的?」
「对。上头说要拿回去交代。」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上的脚步和人声都消失掉了。我躺在自己的血泊里面,尽全力的呼吸。
凭借自己的力量,已经爬不上去了。
在死亡降临之前,我只觉得……非常想念阿纱嘉。
************一只手将我从岩洞里拉了出来。这一天我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当看清这只手的主人是谁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来表示惊讶了。
「命运在眷顾你。」
怜幽撕破自己的袍子,包扎了我脖子的伤口。
我向远方看去,怜幽的魔兽群还在,而初邪的亲卫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意外的收获,就是我自己的性命。
没有死的人,才有心情去哀悼别人。
没有死的人,才有资格去心如刀绞。
我从来没有想过初邪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如果因为我当初的伤害,她选择了报复这一条路,我无话可说……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都牵扯进来……所有在今天死掉的人,都是无辜的……
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你……
「既然你我都没有死,那么交易就可以生效了。」
怜幽对我说。
我没有看她,因为现在的我已经被无尽的怒火占据了身体。我想要撕碎所有能够看到的东西,可是我深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
「之前你们反抗军的人类和我做了一个交易。我得到了一些东西,而他们想要的就是让我把你带到这个地方进行决斗。」
「哼……她想要借你的手干掉我……」
我已经想明白了。如果那场决斗死的是我,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宣布我的死亡。可是我赢了,所以我手底下的人就需要被灭口……初邪,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恶毒?
「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和我做交易?」
我问道。
「因为我作为心族的领主,很早以前决定选择一个立场。」
在怜幽的叙述中,我才明白,自己在这场血腥的闹剧中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心族和噬族是对立状态,而噬族现在正处于某种内部的势力斗争之中。怜幽作为心族的领主,决定支持相对弱小的、阿纱嘉背后的势力。她投资了身为阿纱嘉约定之人的我作为联盟的筹码,而她也只有在鉴定了我的力量之后才能够判断自己应该付出多少。
我不知道怜幽是用什么方式死而复生的,也不知道如果我死在了和她的决斗中,事情会怎么发展。她没有告诉我,事实上,我也根本不在乎这些问题的答案。
今天的决斗,就算没有初邪和她的交易也一样会发生。只不过,不会说谎的里奥雷特,大概从一开始就会和我讲明决斗的理由而不是选择隐瞒……微凉、沙伦和昆利尔他们也就不会死……
我只想向初邪讨个公道,为了死去的朋友讨个公道……
可是,我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那个女孩了……永远也不会有。
她的样子开始在我心中崩塌,由愚蠢的错误和控制不住的情感所组成的这段感情……我已经不想去回想了。这次的失去,不是我现在可以面对的东西。
也好……因为……
「顺着这个方向走,就可以到噬族的王城,阿纱嘉·光咏就在那儿。希望你能活着到达那里,我不想自己的投资白白浪费掉。」
一无所有的我,像行尸走肉一般,向着怜幽指出那个方向迈出了脚步。
那已经是我唯一能够前往的地方了。
第37章人类的心
前面是铺满了灰烬、砾石和岩脉的平原,身后是目送着我离去的兽群。
激战中身体所分泌的足以抑制疼痛的激素已经消退不见了,腹部的伤和喉咙变得越来越痛。
脖子上的伤是一个女人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如果微凉没有当着那么多敌人的面下这一刀,或许我现在已经被扔进了火山里面。任何一个聪明而谨慎的人都会选择验证一下火山口中是否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但我喉咙飞溅的鲜血最终还是骗过了他们。
每次呼吸都会牵动伤口带来剧痛,不过胸腔里那个器官的撕裂感要更加强烈。
我不是没有想过回到反抗军去找人复仇。布伦洛农,小鱼……还有初邪亲卫队里所有的人……我想把他们全都杀个干净。
可我没有这么选择……凭我现在残余的力量,冲回到反抗军那里,哪怕可以拉上几十个人给我陪葬,我也一定会死在那里。更何况,反抗军里那些真正高等级的战士在战斗力上并不会逊色与我太多。
而我是不能死的……我想见阿纱嘉……
我做了懦弱的选择。
一个真正有血性的人或许真的会选择把自己化身成火焰,在被焚烧殆尽之前让复仇的怒火点燃一切。而我退缩了,如果我死掉的话,就再也没办法见到阿纱嘉。
我想对微凉说抱歉……还有沙伦,还有所有追随过我的人……他们全都是因为我而死掉的,而我却没有选择为他们复仇。
我感到对自己无比的厌恶,然而在胸腔里跳动的更强烈的则是对那个女孩的失望、愤怒和迷惘。
我想去质问她,为什么要选择那种复仇的方式。如果真的想复仇,那么就自己动手好了!当她恢复了力量的那个时刻,为什么不选择杀了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用我的朋友来给我一起陪葬?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温柔的目光、充满欲望的索取、满脸欣喜和吻……全都是假的……她为的就是在这样一刻把它们在我的心中全部摧毁么?
我产生了怀疑,却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这一切是所罗门的安排呢?所罗门曾经和我的谈话、听证会、布伦洛农的参与,这些都是可以让我产生深深怀疑的因素,说不定这一切并不是初邪的计划,而小鱼也只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
可是,微凉的证言却是我没办法否定的东西。她不会在生死一线的时候还来抹黑初邪,她不是那种女人。
或许我该听她的,早早的离开反抗军……但是我清楚那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这样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