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我从铺位上爬了起来。
那群食人鬼曾经伪装的非常好。如果我们没偷偷看见他们在暗地里凌辱她的话,我们或许真的会傻乎乎的成为那群家伙的一份子。
艾丽娜虽然不是什么温柔细心的女生,但是总比我们这些男的要更适合照顾别人。
受伤的女孩在第三天的时候苏醒了过来,那只断手的疼痛让她的脸色发青,所以清醒的时间并不是很久。艾丽娜很用心的照料她,也努力试着在她清醒的时候喂她吃了东西。
女孩的眼睛里一片死灰,但她还是吃了艾丽娜给她递到嘴边的食物。已经从那么残酷的噩梦中活了下来,我想她没有理由求死。
已经过了很多天,女孩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但是她在绝大多数时候还是躺在铺位上,一句话都不说。
是的,她几乎没有和我们说过一句有意义的话,除了谢谢之外。我们并不需要她的感谢,毕竟救她的又不是我们。
那个男人答应过我们,说他会回来带我们一起去铁辉城。可他却把女孩安顿在我们这里,然后一去不复返了。一周以后,食物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都抱着越来越深的失望开始度日如年。
胡狼是第一个把自己念头说出口的家伙。事实上我们早就开始这么想了,只是没人说出来而已。
想想也是。朽骨贪狼,那么强大的家伙,怎么会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呢?不久之前,我们甚至还只是一群1级神经拟真的玩家,而他早已经是把这一切当做真实世界而厮杀的战士了。
大概他早就忘了我们的存在了吧,而我们却像傻子一样在等待着什么,我不禁这么想着。
胖子给我们热好了饭,昨天负责值夜的艾丽娜吃了几口之后就去睡觉了。我接过饭盒,胡乱扒了几口。能量棒浓厚的奶制品味道让我有些反胃,不过在饥饿的时候这种东西已经算是不错了。
胡狼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他从来都是这种坐不住的性格。胖子抓着他唠叨了半天什么“别走得太远”之类的废话,烦的胡狼差点骂娘。
我端起另一个饭盒,走向了女孩所休息的那张床边。虽然走到房间的那一段只有几步而已,但是我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作响。尽管我努力做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手心的汗水还是出卖了我。
女孩闭着眼睛斜倚在枕头上,细密顺直的头发铺洒在旁边。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不知道是在做着怎样的梦。从她的面容上我看不出任何种族的痕迹,大概和我的那些朋友一样也是混血吧。不过她的皮肤真的很白,或许其中也有身体虚弱的原因吧。
我曾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因为在看到她的时候我确信自己看到了心目中的天使。现在她安全了,只是我没能如愿以偿的呈上英雄。
令我恼火的是,原本还算是善于交际的自己甚至没有勇气去和她对视。每一次她将目光挪向我的时候我就退缩一般挪开了自己的眼睛,像是逃避捕猎者的猎物一样。
也就只有现在吧,我才能肆无忌惮的注视着她柔若无骨的肩膀和樱花花瓣一样的嘴唇,并允许狂跳的心脏没有任何顾忌的发出震动胸腔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我只觉得喉咙一窒,本能的转过了身去,脖子后面起了一层汗。这个尴尬的动作让我有种用头撞墙的冲动。
我听到她窸窸窣窣的将自己支撑着坐了起来。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端着饭盆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来吃点,额,吃点东西吧。”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的声音的颤抖,却磕巴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烫,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谢谢。”她淡淡的道谢,那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女孩用仅存的左手接过饭盒在自己的腿上放稳,然后拿起勺子去舀汤。勺子推挤着饭盒的边缘,一个劲儿的往旁边滑动,所以这动作她做的很吃力。
“我来吧……”我就是在等这个时机,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来和她坐的更近一点。
女孩没有拒绝,她看了我一眼,然后直起了身。我替她捧着饭盒,她这才好好的吃起了东西。失去一只手是什么感觉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但那一定是非常让人痛苦的经历。生活上的不便则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已经失去的那一部分。
女孩吃的很慢,下咽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艰难。她白皙的脖颈上面还残留着没有消去的淤紫,这仅仅是那些畜生们留下的伤痕之一而已。
看着她的样子,我非常想把她轻轻的抱在怀里,给她一点温暖或者慰藉,任何东西都好,只要能让她稍稍的开心一点点就好……
“好了,谢谢。”就在我看着她的头发入神的时候,女孩放下了餐具,对我说道。
“哦哦,没关系,给我就行了。”我端着饭盒从座位上闪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她似乎想要下床。
我伸手想去扶她,但是她的动作缓慢而坚定,我只能虚托着手,小心翼翼的护在她旁边。女孩站了起来,迈着极小的步子向外面挪去。在这些等待的日子里,她身体状况好些之后就经常出去。她并没什么事情做,只是在屋子后面的楼梯上坐下,整日的盯着不远处的小树林发呆。
“我陪你一起。”我这么说着,她一如既往的没有拒绝。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裹在厚重毛线毯子里面的纤细身躯,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的顺在后背的头发。
我们两个人在最近一直会来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她就靠在铁质的阶梯扶手上静静的出神。我托着腮,用余光偷偷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发现,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才会有一些神采,而我并不确定那是来自前方生机勃勃自然的反光还是她内心的一点点流露。
很多次我都想要鼓起勇气问她在看什么,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我们所看的根本就不会是同一种景色。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僵硬着脸颊强作轻松的问道。
女孩扭头看了看我,那目光带着某种你不得不退缩的力量。那目光就好像在责问我“名字这种事情重要么?”,或许她不是那个意思,但我终究还是没办法解读。无论如何,她最终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多了解她一些,想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玩这个游戏,喜欢什么样的花,一切的一切我都想知道。然而她就像是在鸟笼外飘过的一片叶子一样,当风不想把它吹过来的时候,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抓到它。
“我们……打算最近去铁辉城,你和我们一起吧?”我问道。
女孩的嘴唇轻轻张了张,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声音。
“你们是不是为了照顾我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
我们从来没和她讲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我们冲进这所房子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昏迷的状态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救她的人到底是谁。我承认我心里面带着一种非常卑劣的想法:希望她能把我们认作救下她的人,或许这样她能更有安全感,或许她会因此而对我多出一些好感……
“哎,不能这么说,我们其实和人约好一起,所以主要还是在等他。现在看样子可能还是我们自己动身比较好……”
虽然我们交谈的内容枯燥,但能和她展开这种对话我已经觉得十分开心了。可是当我正准备借这个机会将话题引到她身上的时候,一股能量波动传了过来,距离我们只有十多米的样子。
我慌忙站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剑,并示意女孩躲藏一下。
“阿杰!!”楼上传来了胡狼叫喊声。
我浑身一激灵,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因为胡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你别乱跑,如果安全我来找你!”我交代了女孩一句,然后用能量跳跃窜上了二楼。
胖子、胡狼靠在窗边,艾丽娜也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卧室里多了两个人,看上去是挺厉害的战士。
“他们是贪狼派过来接我们的!”胡狼看我跳进来,连忙说道。
“你是阿杰?”为首的那个战士问我。他比我们的年龄大不少,可能快要三十了,头发有些杂乱,脸上也有疲倦的神色。后面那个战士要精神一些,大概比我们大五六岁的样子。
我点头:“我们现在就走吗?”
“应该还有一个受伤的女的,人呢?死了么?”他扫视了一下房间,发问道。
我连忙又从窗户跳了下去。女孩竟然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根本就没动,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害怕一样。
不过我没有细想,而是借着兴奋的情绪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我听见她的喉咙里轻轻嘶了一口气,但是没有拒绝我的鲁莽的动作。
“我们可以走了!接我们的人来了!”
我兴奋地大叫其实是为了掩饰心里的紧张。怀里像是被塞上了一团柔软的羽毛,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传了过来,这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我重新跳回来的时候,胡狼在我身后发出了细微但刺耳的笑声。我默默的向后伸腿想踢他一下,他灵巧的躲开到了一边,以至于我踢到了胖子的腿。
我从那个年长的战士眼睛里似乎看到了轻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反正我也不在乎。能够和女孩靠的这么近,我所有的思考能力好像都被破坏掉了。
我偷偷看她的眼睛,却没能读出任何东西。
“你把人家放下!”艾丽娜从后面锤了我一拳。
我手忙脚乱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但女孩只是很安静的离开了我的怀抱,没有任何表示。
“赶紧收拾东西,回去晚了就麻烦死了。”后面的战士露出了烦躁的表情说道。
胡狼一边胡乱往背包里塞着东西一边扭头看他:“什么麻烦啊?”
二十出头的战士看起来比较爱说话:“你们从海蓝来的吧?现在你们的人都过来了,想入铁辉城就要走程序,你们也不想跟在几万人后面排队吧?”
胡狼冒冒失失的大叫一声:“快走快走!我他妈最讨厌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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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中午之前上了路,大家的食物都剩的不多了,幸亏那两个战士还带了不少补给。
大家的精神都挺振奋的,胡狼更是拉扯着那个健谈的战士聊个没完。我们知道了他的名字是艾乐祖,那个年纪高的叫马歇斯。
马歇斯一直在门口等着,似乎是嫌乱,当我们整装待发走出这座庄园的时候他才开始搭理我们。
“都报一下能量等级,我们用能量飞行。”他说。
胡狼嘴快:“我们几个都是9级,胖子是a.”
胖子在旁边嘟嘟囔囔的发牢骚,怪胡狼不给他面子。
马歇斯完全没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他又转向女孩:“你呢?”
女孩摇了摇头:“我没有战斗等级。”
虽然这游戏每个人都可以使用能量,但是大家只有练上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在一些公共设施里测定等级。她说自己没有战斗等级,也就是说她是从来没战斗过的普通人了。
马歇斯点了一下头:“我们保持a级速度行进,除了胖子意外,你们几个轮流带她。”
“a级速度还带着人!?能量消耗这么大,要是路上遇上危险怎么办!?”胡狼叫了起来。
“所以我们两个会保持全能量,有危险就由我们应付。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听我们指挥。”
“你……”胡狼又想说些什么,我立刻就打断了他。和这些人争执没有任何好处,胡狼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们就这么启程了。虽然我想靠自己的力量一直带着女孩飞,但是那两个战士完全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他们真的是全程在用a级速度飞在前面带路。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能量的压力,不得不让胡狼接过了带女孩行进的负担。
巨大的能量负荷让我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了不少其他的难民,不过他们都没有找我们麻烦的力气。
虽然中途我们休息了两次,但是到晚上扎营的时候我们仍然累的够呛。那两个战士和我们不同,他们没有露出疲态,所以我猜他们比我们高大概两三级。
我们挑了一个远离大路的山坳处扎营,随便吃了些东西以后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唯独胡狼兴致勃勃的开始寻找可以聊天的话题。
“艾乐祖,贪狼原来就是思灭者的人么?我听说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通缉犯来着?”
马歇斯看上去对我们很冷淡,所以胡狼找了艾乐祖做交谈对象。在听到他发问之后,其他人都躺在睡袋里竖起了耳朵。
我们其实在那场战斗之前都没听说过贪狼的名字,可是拉赫曼在听到他名字之后竟然吓成那个样子,所以他一定是在高级战士中比较有名气的存在吧。拉赫曼说过他是s级的通缉犯,胡狼完全是在现学现卖。
“其实我们不是思灭者的人。”艾乐祖一边嚼着手里的蛋白棒一边说。
“不该说的别说。”马歇斯扭头瞪了他一眼。
艾乐祖却完全没把马歇斯的警告放在心上似的:“哎,没关系啦,他们早晚也会知道。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马歇斯没有再说话,他摆弄起了火堆,像雕像。
“你们不是从铁辉城来的么?怎么不是思灭者公会的?”胡狼追问。
“我们原来是一个叫破弈反抗军的组织,现在思灭者假托的就是反抗军的名号。其实是我们被思灭者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