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死,便知先生是天生将材,否则田单那会如此顾忌你。”现在离峡口只有五十步的远近,先头部队已开始进入峡口。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项少龙脑海,抽缰勒马,狂叫道:“快掉头!”他终于想到不妥的原因。
刚才龙阳君那个回转来表示可安全通过的手下,打完招呼后便立即匆匆返回峡道里,实是于理不合,因为峡内已有十多名龙阳君的亲卫;作为开路部队,自应扼守着首尾两端和峡道内各个重要战略性据点,好待龙阳君通过,才可撤走。否则若有敌人由两旁拥出,封死峡口,他们岂非给困死峡道内?
项少龙本亦不会因龙阳君那手下一时疏忽而起疑,但因早生警戒,所以才想到对方会有如此做作是免了处身于埋伏的敌人和他们队伍中间的险地,才要匆匆避入峡道里。此时龙阳君和四周的手下们都皱起眉头,觉得他疑神疑鬼得太过份了。前头的几个人竟不理他警告,自行驰进峡道里。
龙阳君礼貌上勉强勒马停下,正要说话时,惨叫声隐隐由峡道内传了出来。众人色变时,峡内涌出无数敌人,人人手持弩箭,弓弦响处,前方十多人猝不乃防,倒栽着下马。同一时间杀声四起。两旁茂密的树林中伏兵冲出,一时间四周尽是如狼似虎的敌人。这些人全是平民服饰,骤眼看去至少有数百人之众,龙阳君的手下亲随,虽无不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但敌众我寡,弩箭的威力更是难挡,尚未有机会作反抗时早溃不成军,乱成一片。
项少龙矮身避过两枝弩箭,但下面坐骑一声惨嘶,跳起前蹄。他连看看战马何处中箭的时间也没有,双脚猛蹴鞍蹬,侧身离开马背,扑往身旁的龙阳君,揽着他的腰飞跃下马,落到路旁草丛时,龙阳君的座骑早颓然倒地,浑体插满了劲箭。龙阳君自是敌人的首要目标。他的头号手下焦旭和尚未受伤的亲卫亦滚下马来,抢过来保护龙阳君。
龙阳君想跳起来抗敌时,项少龙抓着他直滚入树林里,四周虽刀光剑影,全是喊杀之声,但受树木所隔,敌人又射过了第一轮的弩箭,匆忙间未及重行装上弩箭,正是逃命的好时机。剑风扑面而来。项少龙背靠草地,飞起两脚,重重撑在敌人下阴要害处。那两人惨叫声中,抛跌开去,撞倒了另三个扑来的敌人。
“锵!”项少龙长剑出鞘,又有两人溅血倒地。当他跳起来时,龙阳君惊魂甫定,拔剑以腰力弹起,一声“娇叱”,剑若游龙,扑上来的敌人登时又有两个仆跌一旁。焦旭等十多人此时且战且退,来到树林之内,护着他们。项少龙只见四方八面全是敌人,知道不妙,迅快地作出对敌人包围网虚实的判断,狂喝道:“随我来!”血浪展出重重剑影,一马当先冲进林里。
他剑势凌厉,膂力惊人,兼之在林木间敌人又难发挥以众凌寡的威力,真是挡者披靡。“当!”一名敌人竟被他连人带剑劈得飞跌开去,吓得本要扑上来的其他人也立时退避。不过这只是昙花一现的好景,随着后援开到,无数敌人再拥扑而至。项少龙进入墨氏守心之法,沉着气领着龙阳君等,连杀了七八个敌人,深进密林之内。
项少龙趁隙看了龙阳等一眼。此时剩下来的随从除焦旭外只有七个人,人人浴血受伤,形势危殆。但敌人仍是潮水般涌上来。龙阳君虽奋勇拒敌,但亦已浑身鲜血,只不知那些是由他身上流出来,那些是由敌人处溅上他的衣服去。
右后肩一阵火辣。项少龙狂喝一声,反手一剑,透入了偷袭者小腹去,接着健腕一抖,架着了由左侧劈来的一剑,趁对方退闪时,就在这刹那间的空隙连消带打,运剑猛刺,硬插进敌人胸膛里。敌人见他如此强横,都退了开去,使他倏忽间深进了数丈。
“砰!”龙阳君一个跄踉,撞在他背上,显然又中了敌人毒手。项少龙君大喝道:“不要理我!”挥剑杀了另一个扑来的敌人。
“呀!”己方有一人重伤倒地,形势危殆之极。项少龙血浪剑有若闪电般掣动一下,倏忽间再有一敌倒地毙命,猛扯龙阳君,同时向焦旭等喝道:“随我来!”硬撞进左方的敌人里,重重剑浪,迫得敌人纷纷退避。
在这等浴血苦战的时刻中,项少龙展现出本身惊人的魄力,悠长的气息和多年来接受特种部队的严格训练,就像个永不会劳累的机器,纵横敌阵。百忙中他不忘审度四周形势,见到左方不远处有道斜坡,连忙呼召龙阳君等随他闯过去。一招“以攻代守”,疾施狂击。“呛!”的一声,敌人之剑只剩下半截,大骇下早中了项少龙侧身狂踢,口喷鲜血重重撞在身后大树处。
项少龙闪了一闪,再反手一剑,刺入了由后抢上来的敌人左胁处,同时虎躯一移,以肩头撞得对方带着一蓬鲜血,仰跌地上。此时他已成功冲杀到斜坡边缘,压力顿减,往下偷隙望了一眼,只见下方一条河流,滚滚流过。项少龙大喜过望,冲了回来,闪电出剑,奇准无匹刺入了正围攻龙阳君、焦旭等人其中一个的眉心去,那人登时气绝倒地。
项少龙运剑横扫,迫开了敌人,大喝道:“跳下去!那是唯一逃生的机会。”转身扑往龙阳君,搂着他滚下斜坡,也不知撞断了多少矮树,压碎了多少花叶,往下翻滚而去。焦旭和另外五名亲卫,那敢犹疑,都学他们由坡滚下去。
“蓬……蓬……”八个人先后跌进河中,立即染红了一片河水。项少龙扯着龙阳君,顺着湍急的河水向下游泅去,迅即去远。敌人喊杀着沿河追来。
前方水响骤增,有若山洪暴发。项少龙等还弄不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时,去势加速,忽地发觉虚悬半空,原来到达了一个高约两丈的水瀑崖边,迅即随着水瀑去势,往下面水潭堕去。水花高溅。众人跌得头昏脑胀时,河水又把他们带往远方。敌人的喊杀声给远远抛在后方去。
项少龙和龙阳君等由在半途遇上的赵兵护送回邯郸城时,已是三更时份。伤口虽包紮妥当,但因失血和劳累的关系,众人都面色苍白,力尽身疲,其中两人还发着烧,急需治理。赵穆和乐乘等早得飞报,在城门处焦急地等待他们。赵穆一直与龙阳君私下勺结,项少龙又是他登上王位的希望,自是心焦如焚,乐乘则身为邯郸城守,若让龙阳君这魏国重臣出了事,他亦难辞其咎,所以都是同样关心。
赵穆和乐乘抢上载着项少龙和龙阳君的马车,见两人样子虽吓人,却非是致命之伤,都松了一口气。龙阳君脉脉含情看了项少龙一眼,费力地道:“若非董先生舍命相救,我如今恐难有命再见两位了。”项少龙心中苦笑。算起来龙阳君可算他死敌之一,可是当时却无暇去想这个问题,就算有此一念亦不会见死不救。这正如田单的批评:“心软”正是他最大的弱点。
乐乘沉声道:“有没有见到项少龙?”项少龙和龙阳君同感愕然。后者皱眉道:“看来不大像是项少龙,不过当时形势混乱之极,我们顾着逃走,顺河而遁,根本未有机会看清楚敌人。”
乐乘道:“我已派出精兵,封锁所有要道,搜索远近山头,希望可以有好消息禀知君上。”龙阳君和项少龙听他口气,已知他没有把握。偷袭者既能神不知鬼不觉潜至邯战三十多里的近处,自亦有撤敌的本事。但谁要干掉龙阳君呢?项少龙当然心知肚明不是自己干的。
龙阳君不知是否因身上多处创伤,脸色深沉,没有说话的兴趣。当下赵穆和乐乘亲自分头护送龙阳君和项少龙回府。善柔和田氏姊妹等早接得消息,在大门处迎他入内。乐乘浑身久闲,告辞去了。
善柔怨道:“早知我陪你去呢!”乌果奇道:“是什么人干的。”
田贞田凤用力扶着他回到内宅去,两对俏目早哭得红肿了。项少龙苦笑道:“让我醒过来才向你们详说一切好吗?”忽然间,他记起了龙阳君那个手下峡口诱他们入局的情景。虎躯剧震中,他已猜到想取龙阳君一命的是何方神圣了。难怪龙阳君的脸色如此难看。
第二章、诈伤不起
田氏姐妹和善柔正心慌意乱为项少龙敷药包紮时,项少龙心中一动,向乌果道:“有没有方法把我弄得难看一点,我要让人以为我伤重得起不了身来?”乌果搔了一会大头后,善柔不耐烦地道:“让我给你弄个死鱼般的模样吧,包可把任何人吓个半死!”
田贞田凤都忍不住掩嘴偷笑。项少龙道:“这还未够,最好弄得我的伤口像有血水渗出来的样子,若身子也发着烧就更精采了。”田凤笑道:“这个包在我们姊妹身上,只要在被内暗置个暖袋便成了。”
善柔和乌果对望一眼后,才往他瞧来,均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项少龙对乌果道:“待会天亮时,你立即派人出城,请大哥和小俊精挑一半人回来,另外我还要你立刻找一个人来见我。”当下说出了联络蒲布的手法。
乌果知道项少龙定有重大行动,爽快地去了,田氏姊妹则去弄那暖袋。善柔坐到床沿,在亲自为他的假脸颊抹上一层灰白的粉底前,皱眉道:“你不打算告诉我想干什么吗?”项少龙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摇头道:“不行,若有人摸我的脸,岂非黏得整手粉末,那谁都知我是伪装的了。”
善柔一言不发,走了出去,不一会提着个盛满东西的布囊回来,神色冷然地负气道:“人家本应不理的了,快告诉我是什么一回事,否则本姑娘便不使出看家本领,教你装病也无从装起来。”项少龙苦笑道:“先动手弄好再说,否则时机一过,有人闯来我时,妙计便要成空了。”
善柔嘟着嘴儿,气鼓鼓地由囊内取出七八个大小瓶子,倒出液状之物,在一个陶盘子里调弄着。项少龙伸手过去,摸上她弹力惊人的美腿,柔声道:“我要杀一个人!但现在仍未到揭晓的时机!”善柔娇躯微颤,往他望来。
天尚未亮,孝成王在随从拥护下,到来看他。当他见到刚烫得额头火热、脸色难看有若死鱼般的项少龙时,吓了一跳道:“董卿家!他们又说你伤得并非太重,不行!寡人立即要着御医来为你诊治。”这回输到项少龙吓了一大跳,忙沙哑着声音道:“大王恩重,鄙人不胜感激,我只是因浸了河水,受风寒所侵,又兼失血过多,只要躺几天便没事了。何况我手下里也有精通医道的人,鄙人吃惯了他开的药,若骤然换过别人治理,可能会弄巧反拙哩。噢!”
最后那声自然是故意装出来的痛呼,还让孝成王看到他被子滑下来后露出“血水渗出”的肩胁伤口。孝成王想不到他情况似比龙阳君更严重点,发了一会呆后,双目凶光闪闪道:“有没有见到项少龙?”旋又一拍额头道:“寡人真糊涂,忘了卿家从未见过这反贼。”
项少龙心中好笑。沉呤片晌后,孝成王又道:“今趟全仗董卿,若非卿家舍命护着龙阳君,他定然没命,那时怎向失了命根子的安厘交待,今次的和议亦休想达成了。”项少龙心内苦笑。自己来邯郸本是为了杀人,岂知机绿巧合下,反先后救了赵穆和龙阳君,现在连他也有点不相信自己是项少龙,更遑论其他人了。故意问道:“大王必见过龙阳君了,他有没有说是项少龙干的呢?”
孝成王摇头道:“龙阳君只比你好一点,精神萎顿,不愿说话。不过若非项少龙,谁人能如此厉害。亦只有他才可与藏在邯郸的余党暗通消息,现在他成了秦人的走狗,自然要对付我们五国的人了。”项少龙听他口气,仍不把燕国当作盟友伙伴,由此推之,这昏君尚未向李园和田单的压力屈服。
孝成王见他两眼撑不开来的样子,拍拍他烫热了肩膀,道:“董卿好好休养,寡人会遣人送来疗伤圣药。”站起来又道:“原来董卿的本领非只限于养马,往后寡人自有安排。”
孝成王走后,项少龙真的支持不住,劳累欲死沉沉睡去,迷糊间,隐隐感到门庭若市,不住有人来探望他,乌果自然在旁鼓其如箕之舌,把他的伤势夸大渲染。其实不用他赘言,只是弥漫房内的伤药气味和“不住渗出血水”的伤口,已是最强有力的说明了。
到正午时份,蒲布来了。项少龙抖擞精神,和他商量一番后,门人来报赵雅来看他,蒲布忙由后门遁走。赵雅挨到榻边,探手便摸上项少龙刚烫热了的额角,吃惊缩手道:“你生病了!”项少龙半眯着眼笑道:“没什么事!雅儿陪我睡两天就会好的。”
赵雅吁出一口气道:“人家吓都吓死了,你还有闲情来调戏人家?不过你还两眼有神,一点都不像生病呢。”项少龙心中一檩,知道赵雅看出了他唯一的漏洞。
赵雅道:“偷袭龙阳君的主使者可能是田单、李园,甚或赵穆又或是信陵君,但绝不会是项少龙。我想得到,这些人必会想得到,最清楚的该是龙阳君了。”项少龙知道赵雅心思缜密,本只疑心信陵君一人,被赵雅这么一说,信念立时动摇。他自然知道这事与赵穆无关,但田单和李园均有杀死龙阳君的动机,都是凶嫌。魏国的权力斗争,主要是魏王和龙阳君的一方,跟以信陵君为首那一派系的角力。龙阳君更是安厘的命根子,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安厘定会对信陵君生疑,并要置之死地。魏国内乱一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十分想瓜分三晋的齐楚两大强国了。现在人人认为秦国内部不稳,无暇外顾,想向外扩张势力,正是其时。
项少龙正在苦恼时,赵雅忍不住娇躯前俯,低头以香唇印在他嘴上,温柔地吐出香舌。项少龙回应吸吮着她灵活的舌头,同时探出色手,揉捏着她丰挺的酥胸。赵雅倾身相就,全身抖颤,春情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