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突然瞧见前方熟悉的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本是顺路,倒也不怕多耽搁这一时半会,走上前去。
临到跟前,见一排跪在地上的男女老少,胸前挂着可有大禹文字木牌,莫迦驻足在一处不近不远的空地,耳边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
只听其中一人道:“据说这些都是从京城过来的官犯,因牵扯到谋逆案被抄了家。如今正准备发往交界那处的石矿场。”
另一人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解问了句:“既然被发配,为何还会被卖?”
那人见他不明其中缘由,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被判了官犯之身的人,终身为贱籍,除非遇上大赦,否则一辈子不得从良。”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担心被人听见,几乎贴着另一人的耳朵接着说道:“人被拖到咱西北,是死是都没人关心,至于被卖还是被送到采石场,谁又会去管这闲事。”
另一人听完,摇了摇头,颇为感叹道:“是啊,这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卖了便卖了,谁还真敢为了他们去多那个嘴。”说完,朝那凶神恶煞的兵役努努嘴,显然也有些畏惧。
清清楚楚的听了一耳朵,莫迦对眼前情况大致有所了解。
他看着那群被铐跪在地的官犯,有的蓬头垢面,有的衣不蔽体,一个个毫无尊严的任由兵役扯着头发,露出尚能认清的脸,给买主瞧。
他们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一如牲口般,只要被点名,付过钱,就能被领走。
莫迦见他们个个神色木然,模样凄楚,到生了些同情。
可帮得了一个,也帮不了所有。
莫迦没有上去,直到身边突然走出来一个打扮风骚的老男人,姿势怪异的来到一个少年面前,随手指了指。
兵役心领神会的邪恶一笑,就猛地拽起少年杂乱不堪的头发,露出那张清秀稚嫩的脸。
他不顾少年看清来人大惊失色之后踢腿挣扎,比了个十,暗示这个数才可把人带走。
在大禹,男风其实并非没有,甚至有些官宦,都是有名的“分桃之士”。
何况玩男人不比女人,花费较小也无需计较名分,弄一两个在藏着府中伺候也是有的。
围着看热闹的百姓,其中有不少人已认出了老男人的身份,见他同兵役谈价,有的叹息,有的耻笑,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反观那少年被按在地上,挣扎怒骂,意图挣脱钳制,无奈双手双脚被缚,人根本逃不掉,反而因动作过大惹恼了抓着他的兵役,被直接踹了两脚,此刻倒在地上猛咳。
龟奴见状,到也没可怜那少年被兵役殴打,唯恐伤了脸带回去也无用。于是,一咬牙,迅速地掏出银子,把人给定了下来。
买下少年,龟奴接着又朝着跪在旁边的另一少年指了指,同样是被拽着头发迫使其起头,但不同的是,上一个少年只堪称清秀之姿,而这个少年却是难得的绝色之貌。
不同于那个少年下意识的反抗,面前的这个少年见到龟奴上前,倒是一脸平静,仿佛早已认命。
兵役拽着他的长发,朝着一脸满意的龟奴,做了二,要了高出一倍的价。
龟奴笑容瞬间僵住,讪讪一笑,试着比了个十五。
兵役晃着鞭子,不在理他,朝人群看去。
不待龟奴再出手,莫迦先一步上前,直接走到兵役面前大声说道:“二十两,这人我要了。”
龟奴没料到会有人跟他抢人,刚准备破口大骂,看到莫迦雌雄莫辩的脸,眼中闪过贪婪之色,话到嘴边就直接被咽了回去。
兵役见有人愿意出高价,不愿让那龟奴坏事,一个冷眼扫过去,便让那龟奴收眼,悻悻地退到一旁。
站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听到有人竟用二十两买下官奴,无一不抽气喟叹,其中不乏胆大者,低声朝着龟奴和莫迦这边,骂了句:“伤风败俗”,却碍于手持泛着冷光大刀的兵役,只敢动动嘴。
莫迦付过银子,拿了少年的身籍,待兵役解下戒具,也不顾众目睽睽之下,领着衣不蔽体的少年朝东城走去。
第6章
莫迦把外袍披在少年的身上,遮住他身上隐约可见的鞭伤。
“你的名字?”莫迦刻意放缓步子,让行动不便的少年好跟上,顺便问下他的情况。
“唐锦昭”少年默默地跟着,蹒跚向前,为了避免牵动某处伤口,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
“你可还有家人在?”莫迦考虑到唐锦昭的身份,不可能独自一人生存,想要给他找个去处。
唐锦昭抬起一双好看的眸子,如墨般幽深,毫无波澜回道:“没有。”
“哦,”莫迦对上他的眼,想从中看出些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无奈之下,只得把人领回去再作打算,“那就跟着我吧。”
“好”唐锦昭顺从的回了一个字,垂眸继续跟上。
莫迦把人领回东街的小院子,对迎面走来面露惊诧的孙氏,简单的嘱咐了一番,让她带人去清洗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