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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同人)[牛鹿]人海尽头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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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凉在天旋地转的摇晃中,和天崩地裂的巨响中,头脑发懵地跟在那个高大的身影背后,于满地落石间双足仓皇起落奔逃。他们心里都清楚地知晓,第一波地震已经如此惊人,后面只会越来越要命。跟着直觉在黑暗里借着手电的微光发足狂奔,也许早已迷失了方向,却比在原地等死多出一线希望。当陆凉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和吴意粗重的呼吸声时,才注意到他们的周围只剩下了五六人,刚才还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在奔跑间骤然不知所踪。他们并没能安静几秒钟,忽然又是一声轰隆隆的巨响,这一次的响声不知比刚才大了多少倍,吴意霎时惊起,没命地拉起陆凉再度窜了出去,周围的几人连惊叫都顾不上,追着他们的脚步又是一路狂奔。

景区的路几乎都是盘山路,那致命的袭击仿佛无穷无尽,众人满心绝望脚下机械地跑着,忽闻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接着是“噗通”一声,想是有人一脚踩空掉入了山底的深涧中。活着的人里头早有那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歇斯底里地哭嚎了起来,脚下却不敢作丝毫停顿,一边哭一边玩儿命地跑。吴意和陆凉心下凄然,紧紧捏着彼此的手,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TMD要死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所有人都要力竭的时候,只听身后又是一声突兀的惨叫,再次有人被落石击中,跌入木板栈道下生死未卜,却没有人敢回头去看。吴意凭着自己惊人的方向感,在一片幽暗中摸索着居然来到了景区入口,用手电光照亮了那熟悉的牌子时,同行而来幸存的几人瞬间哭出声来,吴意和陆凉也是热泪盈眶,暗夜微光里相视一笑,眼泪瞬间在彼此眼中决堤。

出了景区就看到了不远处平地上微弱的灯光,来时的旅店还□□在苍茫的夜色中,距离太远光线太暗看不出破损程度如何。旅店前唯一的一大片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从各处逃出来的人群,正狼狈不堪地或蹲或坐在昏暗的路灯下。吴路几人身后的山沟里,轰隆声已经震耳欲聋,几人在夜色里鬼魅一般行来,坐在空地上的人群纷纷侧目,一时间仿佛有种膜拜悲情英雄的感觉。四周的空气中早就灰尘弥漫,口鼻间都是砂石土砾的粉末,整片天地仿佛都犯了癫痫病,不住地颤抖痉挛着,一波波地侵袭着生灵密布的混沌人间。

几人加快脚步朝着旅店前空地上奔去,雪片打在脸上和着泥土已经化为了一道道泥水,顺着额头脸颊流了满面,没有人顾得上抬手擦一把,泥水迷了眼睛就闭上眼继续跑。吴意感觉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满是汗水,灼热而滑腻,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失了彼此的踪迹,于是放开陆凉的手,改而垫着衣袖牢牢抓住了陆凉的手腕。几人堪堪踏上空地,才敢停下步子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左右四顾忽然发现MC团队只剩下了陆凉和窦超二人,其他四五名都是工作人员,周围再没有别的熟人。平时能言善辩的窦超眼下也是面如土色,暂时得到了安全,松口气走过来和吴路二人凑在一起拥抱了一下,彼此拍着肩膀给对方打气。而他们眼中没看到的那些熟人,到此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老天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感慨恻然的时间……只听又是轰隆隆的巨响排山倒海而来,沟里的巨石已经借着加速度冲了出来,虽然还没有到达空地之上,但是眼下这一波地震的强度之大,已经造成了身后的旅馆整个坍塌。孩子的厉声哭嚎和女人的惊声尖叫间,众人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漆黑,整个山镇最终还是断了电。狂风嘶吼中唯一的光源,仅仅剩下了手里的手机和手电。住在附近旅店里的有几个旅游团,导游们纷纷给外界打电话报了警,暂时无虞的旅人们抽空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能平安多久。忽然陆凉的电话在裤兜里突兀地震动了起来,一接起来就听到陆妈急切的声音,“小凉!小凉……是你吗?”

陆凉赶紧答应,“妈,别急,别急,是我……我还好好的。别,您千万别让我爸过来,这个时候不要进入灾区!……我一时半刻没事的,妈,妈!您听我说……”

陆妈那边显然已经有些情绪失控,站在旁边的吴意一把夺过电话,“阿姨,您冷静点,我是小意,我和陆凉在一起呢,我们现在在一块空地上,暂时安全,已经报警了相信救援很快就会到。您别担心,我会尽力护他周全。”

陆妈听到吴意一贯沉稳的声音,逐渐冷静下来,放慢了语速,“小意……帮阿姨照顾着小凉。好孩子……保重好自己,我们会尽快赶到。”

吴意瞬间想起自己远在加拿大的老妈,不知道她看到这新闻了没有,又该急成什么样。他摸摸口袋里的手机,环顾四周已经乱作一团,各种声音嘈杂不已,他其实特别想和老妈说几句话,可是又不敢贸然打过去,万一她还没有看新闻……不打电话她就可以少担心一会儿。吴意在自己工作室的群里报了个平安,顺便瞄了一眼,群里的消息早就炸成一片,为了省电他按掉了手机屏幕,瞬间眼前陷入漆黑。

陆凉的电话此起彼伏,刚和杨帆通完话,安然又打了进来,吴意站得远远的都能听到她在听筒那头的声音,哭喊着要飞过来看陆凉,陆凉强作镇定安慰了几句,其实自己心里也在发慌。一个接一个电话下去手机很快就会没电,最后陆凉干脆把手机调了飞行模式。

一轮电话潮过去后,众人在空地上安静地待了一会儿,蜷缩着等待老天下一轮的宣判,此刻谁的心里都没有底,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导游和旅馆的负责人不停地和外界沟通着,讯号时有中断,隔一会儿他们就和避难的人群更新一下信息,救援队伍现在从哪里出发了,还有多久到,现在又到哪里了,距离我们这还有多少公里。明明知道救援就在路上,陆凉心里却隐隐觉得,恐怕他们没有那么幸运等到了,因为他们脚下的大地……再一次开始了凶残地颠簸,这一次不是左右震颤,而是上下。陆凉清楚地知道,他们非常不幸地赶上了一次历史性的大地震。

地面在一次比一次剧烈的震颤中,终于不堪重负被撕裂了,一条条黝黑的裂缝出现在他们立足的地方,一声声绝望的呼救声响彻夜空。他们已经隐隐约约听得到远方的警笛声,却深知自己可能在救援到来之前就已万劫不复。吴意在黑暗中紧紧地抓着陆凉,打亮手电在摇晃中朝着还没有裂开的地面跑去,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落脚之际,陆凉心胆俱裂地发现——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移位,两人之间的地上瞬间裂开了一道尺宽的鸿沟!一向恐高的陆凉只看了一眼那漆黑虚空的沟壑,几乎双腿一软倒头栽进去。吴意赶紧拉了他一把,一秒也不敢松开他的手,随着沟壑越来越宽,眼看着就要握不住对方的手!

如怪兽的血盘大口一般,眼看着那地缝就要把他俩分割开来!吴意心里急得几乎冒火,下意识地左脚用力一蹬地,身体瞬间借力腾空而起,越过了那黑暗的深渊,一纵身就扑到了对面,由于惯性他抱着陆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混乱中抓住一物才稳住了两人的身体。陆凉按亮手机一看,只惊得叫了出来——原来他们抓住的是一个人的脚!这人的两条腿已经被一块巨大的石块压住,此刻早就没有半点声息,两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绕到石头另一边去看,只见那人居然还活着,两人举目四望,周围空无一人。他们试着去搬那块巨石,奈何却不能撼动分毫。两人回头看看不远处,生怕一不小心掉入身后不远处的鸿沟,瞬间只觉得身边漂浮着无数黑袍白面的死神,向这些无处可逃的蝼蚁之命招着手,心里只能无力地承认,在天灾面前人力如此渺小。

他俩开始向周围放声呼救,“救命啊……这里有人被巨石压住了!”周围人迹寥寥,刚才还聚集在一起的人们,此刻早就被千沟万壑的地震离散在了四处,偶尔有听到的,可能也已无力爬起。此时此刻,生死眼睁睁地在你面前上演,而你只能看着,就是这么无奈。吴意不忍再看那人求助的眼神,把头扭到一边去。只见一边的陆凉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在黑夜里被光一照亮晶晶的,仿佛是这天地间唯一所剩的明星了。吴意瞬间觉得自己鼻尖一酸,一把抱住那仓皇失措的人儿,伏在他肩头泪如雨下。阿凉……我还能护你多久,只求老天不要让我走在你前面。留你一个人在身后,胆子又那么小,你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远处亮起了几道手电光,原来是最后一波地震过后,生还的人们再度回到了原地。里面有人边走边喊着,“喂!那边有人吗?应一声!”吴意赶紧举起手机晃着答应了几声,并向他们的方向走去。在一声声的呼唤和答应里,从不同的方向走过来十多人,里面还有他们所在旅店的老板,却没有看到窦超的脸……吴意暗叹一声,忙招呼这些人去救那被巨石压在下面的人,一帮人听后连忙赶过去,终于搬动那巨石把人弄了出来,下肢却早就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人们不敢搬动他,只能给他盖了点东西默默等待救援……也不知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下肢的血液一直在不停地流失。

旅店老板是当地人,把剩余的这几人聚在一处,面色凝重地说,“后面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余震,刚才我们联系上外界,通往成都的一条路现在已经清理出来了,虽然救援正在开进来,但是我个人建议,不要再继续原地等待了,如果再来几波地震,我们根本撑不到救援来,不如趁现在地震刚过,抓住空隙开车往外逃吧。”人群里霎时间哗然一片,有胆小的想到那弯弯绕绕的盘山路,立刻心如死灰长吁短叹。然而在生死面前鼓起勇气拼死一搏的人还是比较多,大部分人纷纷应和着上了车。

陆凉和吴意寻得一处座位坐了下来,却依然紧紧抓着彼此的手。吴意暂时松口气,侧头看了看陆凉惊魂甫定的眸子,理了理他额角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陆凉连忙抬起头冲他安慰地笑了笑。作为当地人的旅店老板义不容辞充当了司机,那胆小的几人不敢单独留下来,也跟在众人身后上了车。于是这一行十几人开着旅游大巴,在满地落石中,顶着夜色冲回了那生命之线。

第3章长夜未央

当日坐车进来时听说这是条“生命之线”,虽觉四字惊心,但没人真能体会个中滋味。如今坐在一摇一晃吱嘎作响的大巴车上,在满地的石块上挣扎爬行着,这一车人终于明白,“生命之线”果真是“生命悬于一线”。遇到石块特别大的地方无法通行,人们就下去把大块的石头搬起来扔到山下,清理出个大概继续前进。漆黑的深夜仿佛没有尽头,除了车灯的一点光芒悬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出身在天地间的哪一处。陆凉一手撑在吴意的大腿上,探出身子看向吴意脸侧的玻璃外,极力想要探探外面的情况。吴意轻轻拽着陆凉让他坐回了原位,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那手冰凉彻骨微微颤抖,吴意趁着黑暗里没人注意他们,悄悄地把陆凉的手包在了自己掌心里,来回揉搓着给他取暖。陆凉耷拉下脑袋乖乖地坐在一边,浑身却紧绷得像一只随时准备跃出去的猫。

他们出发前已经连续震了三波,但望今晚不会再继续……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地上已经铺了白花花一层,虽然看起来不是太厚,但还是造成了车轮偶尔跑偏打滑,开车的旅店老板赶紧慢下了速度。耳畔的风并没有停止,呜咽怪叫着无孔不入,黑暗中仿佛有一只只无形的利爪,正凶狠地要从车窗的缝隙里钻进来,把这车里的血肉之躯撕成粉碎。车身在横风的袭击下摇摇欲坠,大家的心脏也跟着剧烈地震颤着。好像就在这一个晚上不约而同地,所有的自然之神都跑来摧残人间,风,雪,震,你们是在这里开了一场狂欢PARTY吗?宛如蝼蚁一般的人类是否已经让你们尽兴了——吴意的心里默默地谱写着一段悲愤的词,他的专辑还差两首歌曲,这个进度不知是不是还能赶上年底的提名,剩下的两首歌交给了柯文,直至今日还没有消息,就算有消息创作完成,看眼下的情况,只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飞过去录制了。

陆凉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心中各种念头汹涌澎湃,忽然双手并用紧紧地箍住了吴意给他暖手的那只手,黑暗里陆凉手上的力气如此之大,吴意觉得自己的指骨被捏得几乎断裂,陆凉倏地俯到吴意耳边,他的声音夹杂在呜咽的风声里哭泣一般,“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吗……”吴意没有办法回答他,只是更紧地往他身边靠了靠。陆凉看着前方窗外无尽的黑暗,心里不停地数着数字,他脑海里存有无数个复杂的公式,能把无章的魔方顷刻之间归位,却计算不出,今晚的他们会止步于何处。

地牛仿佛玩儿累了,并没有在漆黑的路上继续出现,现在最可怕的是这山间来来去去呼啸的狂风,颤颤巍巍的车子不知何时会被吹下去,而地上的积雪又让他们只能蜗牛般前行。就这样垂死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车人疲惫不堪却强撑着连瞌睡都不敢打,一只只铜铃般的眼睛瞪在各处,时刻准备迎接随时出现的意外。

开到一个拐弯处空气对流愈发猛烈,车身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开车的旅店老板猛地踩了一脚刹车,众人瞬间齐齐向前冲去。这一冲之力本来是向前而去,他们的身体却同时开始了诡异的左右摇晃,陆凉用尽全力扒着前座的靠背稳下身形,猛地扭过头脸色煞白地和吴意对视一眼——不好,余震又来了……吴意绝望地闭了闭眼,再顾不上别人是否注意,一把将陆凉揽到了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等待着任何可能到来的冲击。只听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没给他们任何恐惧的功夫,车顶上“咔啦啦”地被砸得多处凹陷了下来。吴意并不知道他们此刻处在山的哪个位置,离地还有多高的距离……依稀记起上山时他注意到一段山路的下方有水。现在头顶上有石块随时索命,他紧靠的窗户外就是悬崖的边缘,另一边窗户外则是此刻落石轰鸣的山壁。不知道从那边窗户爬出去还有多宽的距离,应该可以容纳一个人,思及此他大声地招呼众人,“快,我们快打开靠山的玻璃,从那边爬出去!”接近地面的一段山壁几乎垂直于地面,石头从山顶下来却是有一定角度的,并不能一直紧贴着石壁滑落,由于重力加速度必然会弹开,打到侧面的物体,正下方的地带反而是相对安全的。此刻众人晕头转向正缺名指路仙人,听得这声喊纷纷朝着靠山的窗户移动。

吴意喊完推着陆凉向山侧的玻璃靠近,同时伸手抓下了自己侧面的安全锤。车顶上轰隆隆的撞击声不断,最后干脆砸开了一个大洞,碗大的石头不停地掉落进来,车身变得越来越重,很快就会失去平衡掉下山崖。众人疯了一般捞下其余的几把安全锤,乱无章法地敲打着大巴车的密封玻璃。真正用起来的时候这安全锤并没有说明上那么给力,吴意费了很大劲才敲开了面前的玻璃。这扇窗户一破,一阵狂风怒号着卷了进来,顷刻间吹得那车身向外滑了一段距离,根据白天目测的宽度,车轮可能已经贴在悬崖的边缘了。众人受惊齐齐发出一声嘶吼,再顾不上砸自己面前的玻璃,纷纷挤到吴意砸开的窗户前,七手八脚你推我搡着就要钻出去,那一刻人们心里都是逃命的恐惧,再也顾不上先人后己的美德。吴意和陆凉被众人踩塌了无数脚,不得已从人堆里拔出了双腿,移到一旁抓紧时间继续砸另一扇窗。

车身在这一帮人的推挤下更是摇摇欲坠,混乱中急红了眼的几人甚至开始拽起前面已经爬出去半身的人的后腿,那状似疯癫同归于尽的模样,看得陆凉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被窗口那几名胡乱挣扎还阻碍别人出逃的人气得不轻,那一刻甚至忘记了心中的恐惧,他猛地抓起窗户边沿飞起双脚朝着拽别人腿的几人,狠狠地踹了上去,这借力一踹力度甚强,连着三人被踹得委顿在一边,其他人受惊地顿了一顿,陆凉朝着那边大吼一声,“死也死得有个人样,别跟TM禽兽似的,一个个出!”人们愣了两秒钟却又纷纷挤了上去。

混乱间吴意已经砸开了这边的玻璃,忙喊了一声,“往这边来几个人!”霎时间挤过来五六个,吴路二人帮着他们陆续爬了出去。随着第二扇窗户的打开,更猛的一阵狂风涌了进来,车子眼睁睁地又往外滑了滑,并且瞬间大幅度地倾斜了下去,显然地——外侧的车轮已经滑出了悬崖边缘。陆凉刚刚抓着这边的窗户外沿,一回头却见吴意正随着那下垂的车身向外滑去,脚下摇摇欲坠上身打着晃就要往后倒去,陆凉声嘶力竭地喊了句“吴意——”,那边窗口的几名游客仿佛突然反应过来这里居然还有大明星,齐刷刷回头盯着吴意愣了不过几秒钟,马上头也不回地扒着窗户继续往外爬,顾不上再多看一眼。陆凉电光石火间伸出另一手,堪堪抓住了吴意乱晃的左臂上的衣袖。吴意这次穿的衣服袖子长,手缩在里面陆凉没能够到,却抓住了那长袖。吴意向后一倒陆凉向前一拽,衣服早就被扯得绷在左肩几乎断裂。陆凉急得嗓子都哑了,“快,快抓着椅背爬过来,吴意……”,头顶的大洞上又是一阵密集的落石,陆凉抓着吴意袖子的手不敢松动一丝一毫,只能眼睁睁看着碎石“砰砰”地砸在胳膊上面,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忽然“咔”的一声闷响,陆凉脱口痛呼出声,原来是一块大石落下,陆凉的胳膊生生地被砸断了——那条胳膊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五指却还是牢牢地抓着吴意的衣袖。

吴意见状又痛又急怒吼一声,抓着一把椅子就要借力而上,然而这一用力车身更是往下滑了一截,陆凉惊地大叫一声,忽然转过头用尽全力朝着窗外嘶喊,“外面的人!快帮忙拽住车子,有人要掉下去了!”外面惊魂甫定的人们正在乱石里倚着墙,或面壁或背壁,正五指大张稳定着身体,这个时候要他们放松了去救人……众人心里都是挣扎不已,陆凉久久等不到回应,喊声里几乎带上了哭腔,“求求你们了,救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狂吼一声,“救人啊!都死了吗你们!”这人回头一把抓住了车窗边缘,原来是那驾驶位的旅店老板,想是刚才他用一把逃生锤从驾驶室那边逃出来的。其他的人就地震了一震,终于还是三三两两地陆续抓住了窗户边沿,一点点使劲往上拉。夜色如魑魅风声似鬼泣,脚下的大地时不时就晃一晃,头顶还有大块大块的落石招呼着,吴意小心翼翼地扒着椅背,一步步地挪过来,终于一把抓住了陆凉的手!

却在这时变故陡生——只见那大地又是一个颤巍巍的震动,窗外众人齐齐一片尖叫,头顶的落石再次变得密集起来,霎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在一瞬间他们原本逃生的方向,俨然变成了人间地狱。一波落石袭击停下后,车子再也无人能拉,哧溜溜地再度向下滑去。吴意绝望地仰天怒吼一声,一时间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惟有在电光石火间一把抓起陆凉的双腿,用力向外推了出去——出了这个大巴车,或许还有空间可以躲避,而待在这里只有坠崖一个下场。陆凉措手不及,只剩下一条胳膊没能抓稳窗沿,在吴意用尽平生之力的一推之下,踉踉跄跄地跌了出去。

陆凉落地后神魂俱碎地一回头,只见那黑黝黝的大巴车,带着车头唯一的一点光亮,向着漆黑一片的深渊坠落而去……风声尖利地划破夜空,陆凉的耳朵在一瞬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忽然漆黑一片,大团血红血红的影子涌进意识,仿佛霎时间失去了视觉。他木然地蜷曲在原地,怎么从窗口跌出来的,就怎么委顿在那里。陆凉像一只畸形的虾米一般,仿佛和这冰冷的石壁,化为了一体。

长夜似无尽头,陆凉的眼里无血无泪,在天地间凝成了一尊……无知无觉外形扭曲的石像。

第4章时间远方

陆凉不知在原地石化了多久,本来就漆黑一片的夜晚此刻更是让人窒息,他的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陆凉旁边是从大巴上逃出来的生还者们,全程目睹了汽车的坠毁,如今正在一边瑟瑟发抖,背贴石壁躲避着山间的大风。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然远方的一束灯光照到脸上,旁边有人推了推陆凉,他才恍然惊醒,茫然失措间依稀做了一场大梦,他转过头去试探着搜寻身旁那个惯有的身影,却见自己的左右,赫然空空如也——那可怕的记忆并不是梦。

陆凉猛地一伸右臂,就想撑着地站起来,却瞬间疼得一个痉挛,方才记起自己的右臂已经骨折,一直连疼都没顾得上。旁边的旅店老板凑上来扶了他一把,陆凉才算站直了身子,他目无焦距地对着脚下黑沉沉的虚空看了半晌,在旁人都反应不及的一瞬间,忽然一个纵身,义无反顾地跃了下去……

陆凉身后的黑暗里响起一片惊呼声,旅店老板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会跳下去呢,唉……”是啊,死神如影随形的这一晚人人都在呼号逃命,又有谁会掉转方向自愿奔赴地狱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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