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要现在进去。”
“不见她一面,我不放心。”她暗含敌意。
“难道你想让她看见我们吵架?或者,你想让她知道我和她爸爸的故事?”我做了个深呼吸,缓和了一下语气,“放心吧,她是神荼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在我手上受伤。”
她迟疑了一下,跟上了我。
电梯到达顶层,我们一直没有任何交流。我的思维很放松,这段时间里我什么都没有想,可能是神荼的妻子居然来找我这件事信息量太大,直接让我的脑袋罢工了。
“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你也有不少想问我的吧。”
她不置可否,只道:“随你问。我能说的我都会说。”
“在此之前,我叫安岩,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请问贵姓?”
“叫我止就行。停止的止,这是我的代号。”
仅仅从外貌上看,止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放在二十年前我会对她的身材大加赞赏。又瘦又高挑,穿着虽然色调暗了点,但还是能衬出她精英骨干的气质,和瑞秋站在一起也绝不会逊色。可我实在无法对她有任何称赞的意思,她在我眼里的标签等同于敌人。
就是这个女人,夺走了我曾经最珍惜的东西。
#多年以后#
我感到自己狠狠地咬了一下牙,然后又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呼出一口长气。
“神荼为什么没来?他不会是不敢见我吧。”
“他遇上了一点急事,否则我想他会很乐意跟你见上一面的。”她抱住手臂道。
“告诉他,要么当面说个明白,要么带上老婆孩子滚回南边去。燕坪怎么说也是哥几个的老地盘了,他不爱管不想掺和那就赶紧消失。我看见他就心烦,我听见他名字都心烦,干脆别见了,赶紧团成一团圆润地离开吧。”
她的脸色有点青。我一口气吐完那些话后稍微清醒了一下,突然觉得语气过激了。我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频率紊乱,连呼吸都有点急促。
堆积了太久的郁结和恼怒让我口不择言。
我怎么能让他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冷漠。
“我以为你想见他。”止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怎么接我的话。她的脸色还是很不好,我心里着实暗爽了一把。
“我没兴趣玩别人玩剩的玩具。”
她忽然对我怒目而视,本来我应该为激怒她而感到高兴,但是这种眼神突然刺中了我,好像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不是你破坏我的生活的,我干嘛心虚?
“你如果只有这样的态度,对神荼的事情一点也不想关心,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带走我女儿神谕,本来也不必跟你说什么,这以后我们也和你再没有瓜葛了。”她疾步往回走,忽然顿足,“无论如何,感谢你这几天对她的照顾。”
我沉默了两秒,出声喊住她:“你等等!”
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止站在原地,眼神依旧带着出离愤怒直刺向我。她很了解我和神荼的过去,但却对我没有半点敌意,难道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她没把我当敌人,那我这么死心眼斤斤计较不是显得我很低劣了,忽然自觉惭愧,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起来。
我就是很嫉妒,我很看不得他好。这种负面情绪和我还挂念着他一样一直缠着我,一面是厌恶一面是喜欢,纠缠在一起,困住的当然是我这样的傻逼。
“你女儿她,跟她爸爸……很像。她挺好的,很懂事。”我清了下嗓子,说得有点磕磕巴巴,“我是说,请你照顾好她。还有神荼也……交给……”
我还是尽力想维护自己大方又坦然对待过去的形象,不能被情敌给看低了,只是我压不住心里的痛楚。就像一条被鱼叉狠狠捅穿的鱼,拼命挣扎的时候活蹦乱跳,甚至还具有攻击性,一旦不挣扎了就只能绝望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却仍然摆脱不了窒息感。
脑子里闪过几个片段,都是那张好看但缺乏表情的脸。还有他温柔的眼神,吐字干净简洁的嘴唇。
他已经——
我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
神荼已经——
“交给……你了。”
不怪人家姑娘对吧。要分手是神荼自己选的,要离开是我点头同意的,既没谁劈腿又没谁插足,最后神荼跟谁结婚是他自己乐意,我管不着。
可是我……我不甘心也没用。这都多少年了,孩子都多大了,再去评判当时的事情有什么用,不就是给自己添堵吗,人生没谁不一样过。我点了一根烟,默默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