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正在消酒劲儿，被他说的差点没呛着：“你怎么还记得这茬？没完了是吧！”
胖子不以为然：“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什么？你看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那是喝酒喝的！”吴邪晕乎乎地一搁碗，发出不小的一声。
他酒量也只是一般，而且这酒碗有点大了，一口气下去还真有点儿上头。那胖子说起话来来没边没沿，吴邪时而听不过去了，便和他分辨几句，两个人都有点醉醺醺的，反而没了拘束，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还真结下了交情。张大侠倒是意外地有耐性，虽然不喝酒，也不怎么说话，还是一直呆到了最后，倒是王盟再一次地壮烈了——原来上次也并非是小花的酒有问题，王盟是真正的“一杯倒”。
酒足饭饱过后，胖子打着醉拳还要翻墙，被吴邪死活拦住，从正门给送了回去。三日后王胖子回了顺天府，临走还特意跟吴邪道了别，豪气干云地道，他日二人若去了顺天府，必要到潘家园叫上王胖子一声，到时他兄弟三人再把酒言欢，共续今朝。
第9章
自打那王胖子走后，小吴掌柜的耳根子清净了好些。尤其吃饭的时候，张大侠“食不言寝不语”，王盟在这种气氛下根本不敢吭声，一顿饭吃下来连碗筷碰撞声都少有。这时候吴邪就不由回想起小哥那手神乎其神的“筷子功”，他也曾在洗碗的时候悄悄比划，可自己这几根手指就像后按上的，简直不如张大侠手里的筷子灵活。
感觉到吴邪又开始用那明亮的小眼神儿来膜拜他进食，张起灵到底看了过来，问：“这道菜不能吃吗？”不然他为什么一直盯着？
四目相对，吴邪一阵心虚，忙道：“没没！我是想……今天这黄瓜不错啊，不错。”
王盟顿时一脸受宠若惊，邀功道：“老板，这是我做的！”
不想吴邪脸色立即一沉：“我是说今天菜市的黄瓜好，特别脆。要是连拌个黄瓜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这盘凉拌瓜条连佐料都是他兑的，不过是叫王盟洗、切、拌而已，亏这小子好意思说。
吴邪又给张起灵夹了些到碗里，道：“小哥你也尝尝，这是我家乡的口味，辣中有香。我小时候中暑，吃不下饭，就爱吃这些开胃小菜。我娘常说，吃什么，补什么，吃黄瓜，补……”
吴邪一顿，依稀觉得娘亲好像说了什么意味深远的话——大概是错觉吧，他对张起灵客气地笑了笑，继续推荐自己的手艺。张起灵听着，又看了一眼碗里的瓜条，没说什么，认真吃了。
见张大侠似乎心情不错，吴邪便打开了话匣子，问道：“小哥，你是从小就习武吗？”
“嗯。”
果然啊……吴邪有点失望。随即他又想，这不是废话吗？小哥一看就是努力型的，从他这些日子雷打不动的闻鸡起武就能看出来。至于书里那些“无名小卒因缘际会习得盖世神功”的故事，八成都是一些自己不肯努力又整天寻思着投机取巧的人编的。
犹豫了一下，吴邪又问：“小哥，你看像我这么大岁数，若要习武还来得及吗？”
张起灵一听，搁下筷子，问：“你想习武？”
吴邪笑笑：“我最近觉得有几手防身的工夫很必要。比如上次那样的情景，若胖子真是歹人，我冒冒失失冲进去就要吃大亏了。”
“我会救你。”
吴邪没想到张起灵会这么认真，心里叹了一声小哥真是古道热肠。他忙道：“小哥，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上次看到你那样厉害，有些……”|
有些向往。
吴邪觉得那样的张起灵真威风，要是自己也这么厉害就好了。男人对强者有着本能的崇拜，即便是书生气略重的吴邪也不例外，不，大概还要更甚。他以前也不知道，可遇到张起灵后，这种心情被完全被激发出来了。只可惜他到底不是习武的料子，再怎么羡慕也是异想天开。
想着，吴邪自嘲地笑笑：“小哥，我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快吃饭吧。”
原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吴邪埋首吃饭。不想离席时，张大侠却突然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话。
“今晚亥时三刻，去外面，从基础开始。”
夜阑人静，天籁无声。吴邪提前半个时辰就把院子里的杂物归拢好，空出地方，又在小桌上摆了茶水，就等着张大侠就位。王盟本来还说要跟着开眼界，不过看他屋子黑漆漆一片，八成是已经睡了——这小子一入夜就闲得发慌，总是睡得很早。一刻钟后，张大侠做完了例行的调息，也信步出了屋子，见吴邪早已等在院子，一脸跃跃欲试，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
“会扎马步吗？”张起灵问。
“会！”
小掌柜走到院子中间，两腿一跨，扎了个漂亮的马。吴邪没有一点功夫底子，但是站桩的姿势很标准。他两腿分开略宽于肩，脚尖平行向前，重心下沉，收腹绷腿，几乎没有任何初学者的坏毛病。
张起灵似乎比较满意：“你爷爷教的？”
“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爷爷就让我练一点基础。”
他幼年身子虚，性格又内向，五岁前几乎没什么朋友。狗五爷便教他这些基础，倒也不为学武，单为强身健体。俗话说“入门先站三年桩”、“要想打，先扎马”，这些基本功他六岁前他每天都要练习，所以扎个马步还难不倒他。
张起灵没说话，静静站在他身后，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吴邪心想，小哥大概是要考验他的耐力，于是便也不敢妄动，一晃便过了半刻钟。吴邪多年未锻炼过，即便是小时候也只是数上一百个数便休息。此刻他早已大汗淋漓，心里少说数上一千了，偏张起灵一点动静都没有，好似睡着了一般。然而只要他背脊稍软一些，立刻有一股劲道压在他肩头，同理，腰臀姿势的提醒也十分“到位”。那人一拍上来，即便没用什么力气，吴邪也被吓得汗毛直竖，只得咬紧牙关，提臀收腹。一刻钟之后，吴邪两腿已宛如灌了十斤沙子，连站立都发抖，更别说扎马步。终于，他重心一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后倒去。
一只胳膊及时穿过他腋下，将人稳稳地捞住。与此同时，张起灵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可以了。”
吴邪此刻也顾不上自己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依附着张起灵的支撑缓了好半天才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地挪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下，感觉两条腿已经不在了。吴邪早知道练武会很苦，但是他也没想到张起灵第一课就如此不留情面。刚才他想着不能丢爷爷的脸，全凭这一口气才撑下来。如今一坐，吴邪便觉得两腿要废了一般，腰肢也生疼。他一想到这样的事每天都要来一遍，心里不禁就打了退堂鼓。
吴邪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却听张起灵问道：“吴邪，你想学什么？”
还学？吴邪欲哭无泪，感情人家张大侠才进入状态呢。反正也打定心思耍赖了，吴邪索性不假思索道：“小哥你最擅长什么，我就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