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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美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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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后堂一个庭旁,只一抬头,他们便瞧见沈姝被阮媚的手下制约着,哀求着阮媚让她进去。阮媚一副得意的模样,虽不敢对她大打出手,但也用言语刺激着她,说着“苏离权和顾陶回不来”这样的话,叫她悬心和担忧。

“苏离权!”沈姝看到她平安出来,眼里满是光芒,悬着的心一下落定,“顾陶你没事……太好了……”顾陶看这情形,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将她投入走尸林的人,恐怕也只有阮媚了。“须公子,请你扶着些苏姐姐。”须长风照做,越来越觉得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极其像一个人。

顾陶擦干了嘴角的血迹,露出冰寒的眼神,阮媚不由自主地躲到侍卫后面,沈姝被松开,靠在柱子上。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甚至还比自己小了两三岁,阮媚竟觉得背后发寒,顾陶看她的,仿如看着一个死物。

“这个场景,怎地如此熟悉?”须长风似乎能预料到顾陶接下来要干甚么。

一剑直发,招式凌厉,穿过侍卫的脑袋旁,直击阮媚命门,须长风用灵力暗暗改了剑运动的轨迹,剑便插入了阮媚身后的亭柱中。阮媚的青丝掉落一缕,那剑上走尸的酸臭血腥味,还残余着,极是令人作呕。阮媚哪里闻过这般气味?当即掩着帕子吐了起来,一边吐还一边冒着冷汗。这顾陶是疯了吗?她可是京中权贵之女,不过一平民,竟敢向她拔刀!不过顾陶适才的眼神,确实吓坏了她,从未被人用那样的眼神盯过,明明周身灵力拨动甚小,还能如此嚣张……这种压迫感,她只在两个人身上感觉到过,一个是当今太子,一个是颜曜灵,现下又加了一个不怕死的顾陶。

“顾陶——”苏离权挣开须长风的手,走到她跟前,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顾陶是动了杀她的心思,可拔出剑时,又改了主意,即使须长风不出手,那剑也只会轻轻划过,顶多让阮媚的脸上破点皮。

“离权,你先回去罢,你们在里面弄出那么大动静,外面的房子都受到了牵连。以太子的脾性,怕是会来此慰民恤下,那时再走恐怕多有波折……”前门处已有不少附近住民,吵吵嚷嚷,聚集在一起,只是不敢进来。而且沈姝刚刚提到“太子”,便听得有参拜之声。

苏离权明白她的意思,谢过须长风,嘱咐沈姝好好照顾顾陶,便寻了马匹,从后门离开了。阮媚本想拦着她,可看须长风灵力在她之上,又不便将暗卫叫出,恐与太子撞上。何况她此时心神不定,想起刚刚那一剑,仍是后怕。

众人从后堂走出,来到门口,天色大明,金龙伞车,呼声浩荡,百姓下跪,他们在人群中瞧见了那位盛京云氏的太子。

第30章太子云承宇

南朝云氏是王姓,当今太子名为云承宇,他果如传闻一般,一身紫色常服,佩螭龙玉佩,风度翩翩,知礼明度。此次的走尸,他只向外解释是是英烈回魂,略有怨气,想重新修缮公馆。他承诺皇家会赔偿附近住民损失,还让御医给受伤的人诊治,并事无巨细地问了各家的情况,对她这个没甚么身份地位的庶民也颇为关心。对于那些不满之人,想要更多赔偿的无赖,他寻出带头的,以搅扰英灵罪名杀之。恩威并施,百姓皆叹服。

“诸位受惊了,阮小姐似乎被吓得不轻,阿全,送阮小姐回去。”侍卫吴全听命而行。阮媚整个人都吓傻了,连谢恩都忘了,只由着侍卫带回府。沈姝扶着顾陶,道:“太子殿下,一晚未归,父亲大人定会极其担心,臣女先回去了。”

“沈姑娘,你父亲在宫中侍疾,嘱我一定要将你带进宫,他看一眼才放心。”

“顾陶小姐为救我而受伤,我不能就此丢下她。”沈姝淡淡地答道、

“宫里的设施比此处更好,你不若将她也带进宫去,让成院判医治。”云承宇道。顾陶被沈姝扶着,不知是否因为一夜未睡而神识恍惚,她竟感觉沈姝有些微微的发抖。

“治病要紧,这几位御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也是各种翘楚,定不会误了顾陶的伤。顾陶姑娘,宫中路途颠簸,你还是先在此养伤,若有事便来一品楼寻我,或者找那儿的掌柜。顾公子,为免家父担心,我先行离去了,还望海涵。”沈姝朝着容与微微福身,容与微微点头。

“静……”沈姝冲苏离权摇了摇头,“近来多雨,沈小姐一路小心。”沈姝不知为何不让苏离权唤她的字,但她这样做,定有自己的考虑,日后有机会再问罢。

“太子殿下,那臣女便先回宫了。”沈姝朝他作了个揖,太子还以一礼,“尤坚,此处便交予你了,父皇病中艰难,本王得回去侍疾,便和沈姑娘一同回去了。”周边的百姓听了太子这话,好一通夸赞,赞他孝顺贤能,待人谦和。

顾陶和容与拿了太医开的方子,去药铺取了药,便回了驿站。听完容与的叙述,她在房里左思右想,又联想到那太子的反应,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南朝皇宫内,圣上因身染怪病而卧躺在床,这病切忌女色近前,所以摒退嫔妃,一直由太子、太傅、侍中、侍郎轮番侍疾。朝中大事皆交由太子处理。

今天由本该由侍中连必之侍疾,但他身体抱恙,便换了太傅前来。云承宇侍奉完圣上的汤药后,等他睡下,才回寝殿歇息。他在宫外是有府邸的,不过近来因为侍疾和处理政务,为了方便,便在宫内的牧荑小筑住下了,此处僻静清幽,门口还种植了许多菖蒲花。

云承宇从圆形拱门进去,推开镂雕木门,沈姝坐在桌前,一边看《拾遗剑谱》,一边做批注。那细细的彤管用得已有些陈旧了,笔端上方很是沾了些陈年的墨迹,还有些许划痕。

云承宇从怀里拿出一根崭新的彤管,握住她的手,“换根新的罢!这笔你也用了这些许年了。”

“太子殿下若是肯换了我,我定当立即折了这笔,换上新的。”此时的她,言语间尽是嘲讽,全然没了先前的沉静贤淑。

“别人总以为你是最温和可亲的,只有我知道,你心里从来就没真正亲近过谁。”云承宇将太湖新笔挂在笔架上,“这么些年,你和我之间,除了交易,就没甚么旁的了吗”云承宇按住她的肩膀,逼她抬起头来。

“臣女不知太子殿下还想要甚么?”她嘴边带着冰霜,“父亲的顺从?朝臣的支持?圣上的欢心?哦,还有我这身体……”

“你、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云承宇捏紧了她的肩。

“是‘不是’,还是‘不只是’?太子殿下,你我本就是交易,你若乐意给我旁的东西,我收着也是无用,你若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旁的东西,那请恕我无礼,不能听从你的命令。”她口齿伶俐,直击云承宇的痛点,句句谦恭,却句句伤人至深。

“呵呵——”云承宇气极反笑,一把将她抱起,床边的明黄缎子被甩了几下,像是打了一个苍凉的手势。帷帐被放下,房内满是暧昧的气息。

床上,沈姝抬手,想揭下面上的□□,云承宇却止住了她,很是疲惫地抱住她,“阿静,今天我有点累,你抱住我好不好?”沈姝没有回答他,更没有回抱住他。她记起来了,今日是他额娘的忌日,只是他生母身份卑微,宫里也没有几个人记得。

“你总是不肯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来哄我,不过也好,这样我也无需猜度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就算你是假意,我也欢喜得很。阿静啊,你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我真的好羡慕他,得你这般女子青睐的人,为何不能是我……”

每逢生母忌日,云承宇就会变得如同孩子一般,脆弱敏感。只是今日,他说了这许多以前不曾说过的话,沈姝心里微微有些触动,想起少时的情分,竟然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回抱住他,但终究还是放下了。可云承宇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过了两日,勤学馆内。

“以我的灵力,怎可能锁得住这么多的走尸?”顾陶耸耸肩,“既然知道锁不住还锁,那不是蠢物?”

“那你作这阵法……”苏离权不解。

“走尸很是狡猾小心,它们以为我会再布下‘锁尸阵’,便万万不肯入阵,有了上次的教训,所有的走尸都会避开这个阵法。而留在这个阵法中心的,只有我们三人。”

苏离权越听越不懂了。

“阴宅有界,此处极为封闭,生门都被堵死,锁尸阵也是一块有限的空间,那在阴宅锁尸阵外的空间,为何不能成为另一个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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