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君伫的笑,她也有些沉醉,全然不忌讳这是自己的师父。
正当她迷醉时,身后响起一声冷笑,她浑身一颤,这声音怎地如此熟悉?
“阮大小姐,真是厉害啊——”顾陶换了祭拜的春月白云裳,快步走来,与容与眼神示意,容与点头回应。阮媚见了她,脸色很是难看,看了颜曜灵一眼,只见她一脸漠然的样子,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陶。阮媚便恨恨将目光转向顾陶,“今日是祭师之日,你如此怠慢,可将祖师放在眼里?”
“我自然没将祖师放在眼里……”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顾陶又补道:“祖师如此尊贵,放在眼里,风吹日晒的多怠慢!我自然日日放在心里,好好供着。”众人放下心来。
“巧舌如簧!”君伫甩袖道,但面色也和缓了不少。
“刚才师父问你尸毒的来历,你怕是没有说实话罢?”顾陶站立如松,单刀直入地问道,对于害她的人,自然不必留甚么情面。
“我……我自然说的是实话?”
“托你和你那侍卫的福,我在潮湿阴暗的碧海烟下待了九天九夜,从那么高的地方被推下去,滋味可真不好受呢!”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
“那我再明白些说,你记恨我揭发你父亲的养尸之罪,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赤练王蛇,以它为要挟,命令你那走狗侍卫制住我,将我投入碧海烟下。你明知春月禁止杀生,你的侍卫还提醒过你,你却只是轻飘飘一句,说来日有人问起,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跌落山崖。”
“你……满口胡言!我那日都在房中,并未外出,更不曾到过碧海烟,我的侍卫一直守在门外,你大可差他们来问话!”阮媚辩解道。
“侍卫是你的人,如何作证?”女弟子杨安歌道。
阮媚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发问,一时间答不上来。
“那便叫你的侍卫来作证,我相信师父明察秋毫,定能瞧出他们有否说谎。”顾陶装作很是崇拜地看了眼君伫,君伫转过头,不与她对视,也不帮腔。
阮媚脸上又复得意,侍卫都是受过训练的,说谎对答都是一流,顾陶见识浅薄,君伫虽是仙人,也不能瞧出人心正恶。
那两名侍卫来得也快,长得极为宏伟,面相也还算是中等偏上,武功一流。阮媚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见这里的气氛,再见顾陶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心中已明白大半。心思活络,长得不错,武功一流,又是灵维偏上级别,这也是阮媚带他们护身的最主要原因。
顾陶却并未问过侍卫那日的情形,只是盯着他们的手臂,道:“二位可否露出手臂一观?”
“小小年纪,不知羞耻!见了俊俏男子便这般饿急!”阮媚鄙夷道。
顾陶白了她一眼:“这种货色,多看一眼都是对我审美的侮辱!”穆起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这小妮子倒真敢说!
“你……不知羞耻!”
“只怕是你心中有鬼,不敢让他露出手臂罢!”
“露出手臂,给她看!”阮媚可不愿落人口实。侍卫依言而行,露出手臂,在露出手臂的那一刻,他们惊讶地睁大双眸——自己的手臂上竟有一条黑色的细线!可他们却不知是何时有的。
“那日在碧海烟处,我在你们身上下了轻微的蛇毒,可我又不想你们这么早就毒发身亡,便在里面加了一昧惜迟草,所以蛇毒今日才发。”
“如此说来,阮师妹,你是见过顾陶的?”长风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我那日见过她,或许是她暗中下我侍卫身上的呢?”
“那我的赤练王蛇呢?也是我暗中放到你屋里的?”阮媚偷瞧了颜曜灵一眼,自己抓到蛇却没有交给她,她心中一定恼怒罢?可阮媚瞧她,只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并没露出不高兴,反而对此事兴致乏乏。她稍鼓勇气:“你如何证明这蛇是你的?又没有写你的名字?”
顾陶道:“那你是承认王蛇在你那儿了?”阮媚一愣,自悔失言。
“是又如何?”
“你将那王蛇拿来,我自有办法证明。”
赤练王蛇极为难驯,又金贵难养,顾陶那副穷酸样也养不起它,纵使顾陶与它多待了些时日也是无益。这几日她好生招待着那王蛇,那王蛇也颇为温顺了,阮媚莫名地就多了些信心,遣那侍卫将装蛇的琉璃瓶拿来。
“师父,各位同门,这赤练王蛇剧毒无比,可得小心些。”阮媚极为好心地提醒道,众弟子躲远了些,须长风也绷紧身子,以防不测。颜曜灵看了眼那瓶中王蛇,又打了个哈欠,坐在石栏杆上,身子微微前弓,托着下巴,小巧的脸蛋很是可爱精致。
琉璃瓶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光芒四射,照得瓶中的赤练蛇也是十分鲜艳美丽。侍卫戴上护腕和手套,打开盖子,将那王蛇放出。
阮媚手中拿着蟹粉酥和生羊肉,道:“赤练王蛇,你可看清楚了,是谁每日拿这些吃食喂你的,可别认错了主儿!”如此明目张胆地以食物引诱,君伫也未加阻挠,顾陶却是环抱住手臂,颇为不在意地看了它一眼:“今日若是跟别人走了,以后,就不用回来了。”她说的语气十分淡然,有些容与的口吻,那王蛇睁着大大的眼睛,鼓着腮帮子,盘着身子,看了眼阮媚手中的吃食,溜了过去。众人看这情形,以为顾陶输定了,谁知那王蛇吃完了东西,又突然溜回顾陶身边,顾陶很是赞许地说道:“不错,人家盛情难却,你倒是不含糊。今儿个的晚饭也可以省了。”这王蛇跟了顾陶许多日,也学会了她那“厚脸皮”的功夫。
众人哄笑,阮媚气得捏紧拳头,这一人一蛇,拿她当猴耍呢!“你……”阮媚话还未说完,顾陶便道:“师父,眼下可怎么算呢?这阮媚蓄意杀害我,又偷盗我的王蛇,春月禁止杀生和偷盗,她可是犯了两条呢!”
君伫慧眼一扫,“你已经是铜维了,是我春月正式弟子,我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十日之内,便从毫无灵力晋升到铜维级别,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乡下人,也没有灵石或者药丸来大幅度增进灵力啊!”
“这人到底用了甚么邪术,可以增进得如此之快?”
“碧海烟下也没有甚么妖兽或者堕灵,她也没有地方弄到灵元啊!”
“看她周身气息平稳,也不像是食用药丹和灵元的样子……”众弟子议论开来,都在讨论她的灵力怎么会上升得如此迅速。倒是容与盯着顾陶的腰部看了会子,轻轻叹气,颜安藏站在容与身边,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中也有了些猜测。而颜曜灵看着顾陶,目光有些深沉和探究。
“咳咳……”须长风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师父,请您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