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了吧,明明就是那盆,钟锦西认得出,那盆的球体上有个小小的状似心形的缺口,即使现在换了盆子钟锦西也能认得出这就是那盆。
可越是这样钟锦西心里就越得意。
面对面坐在饭桌上吃着饭,也没什么话可以说,钟锦西觉的奇怪极了,再这么瞻前顾后下去非得憋出病来。
“这些年,过的还好吧。”钟锦西还在找切入点的当口,黎肃然倒是先开了口。
旧情人相遇时总会问这句话,过得还好吧。其实这恰恰是最不该问的,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这个答案于你已无任何意义,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那又何必让人从这句话开始想过去回忆呢?
“不好。”钟锦西答道。
黎肃然着实的愣了好久,他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这与一般标答不符,但又无法问出“为什么不好”这样的问题,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问,于是半天接不上话,钟锦西笑笑:“怎么,看来这个答案让你不太满意啊,你希望我过得好吗?”
“当然。”
“我没和你在一起后就过的好了,你不会觉得很失败吗?”钟锦西“好心”的和黎肃然分析。
“这······”一时语塞,几年没见,那个曾柔和如光的人怎么会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干脆转移话题好了,“林绪,对你不好吗?”
钟锦西收起戏谑的表情,说:“也不是不好,就是感觉更像家人,安心、信任而不是恋人般的善妒和心痛。”
“安心,信任,这些难道不好吗?非得吵架才能表现爱情吗?”
“并不是不好,但是安心的感觉家人可以给予你朋友也可以,但猜忌、吃醋、揪心这些感觉都只有恋人给的了,你和沈耀在一起时,对他不信任过吗?吃醋过吗?心痛过吗?难道你们不会吵架吗?”钟锦西本来以为话题扯远了,但看着黎肃然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腹黑的笑笑,这远的刚刚好。“如果没有这些的爱情根本不能称之为爱情,爱情本来就是狭隘与独占的,没有亲情与友情那么伟大。”
“我和沈耀没有这样,我们很······”
钟锦西打断:“不,沈耀对你的独占欲是有的,你没有是因为——你并不爱他!”
微微皱眉,黎肃然强装着镇定:“我爱他。”
“你不爱。”
“我爱。”
“这么跟你说吧,以前你看到我和别人走得很近时,你心里是不是不大舒服?沈耀和别人亲密呢,你是不是连心情都没起伏一下下。”钟锦西盯着黎肃然的眼睛,不让他闪躲。
黎肃然没有回话,但从他的眼眸中早已是溢出来的答案。
“因为,你不爱他。”钟锦西收起笑意,突然严肃起来,他决定就豁出去赌一把了,输了,便当是这颗心已经死去,再无他想,他起身撑住桌沿,靠近黎肃然接着说道:“你爱的——是我。”
黎肃然立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起身:“我、我没有。”
“你有。”钟锦西缓缓地走近,“你是爱我的,不然那天也不会出车祸。”
黎肃然露出窘态,环抱双臂,定了定神,说:“后来我还是离开了,因为我不爱你了。”
“不,你离开也是因为爱我。”距离又被钟锦西拉近,这种感觉让黎肃然很不好受,像是上帝对人类的嘲讽。
一瞬间那些自卑又哗啦一下冒出来,他起身推开钟锦西冷冰冰的说:“没错,我以前是爱过你,但现在我爱的是沈耀。”
钟锦西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他走近黎肃然,痴恋的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缓缓道:“你以为我是在炫耀你还爱着我吗?你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自卑呢?就算你听不到了又如何,你在我心中依然是从前那个完美的黎肃然。”
瞳孔骤然收缩,黎肃然惊慌的说:“你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一定不是沈耀,是易衍?”
“你看,你一点都不会怀疑他,为什么以前易衍那件事你会毫不犹豫的怀疑我呢?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这就是当局者迷,前一分钟才说爱会让人变得不信任,现在却悲伤于此。
“是沈耀告诉你的?!”
“我怎么知道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不再是你一个人来承受这一切。难怪你那天走的那么干脆,连头都没回一下,原来是下着大雨,你压根都没听到那句话啊,你知不知道,我在雨中哭得多么难看。”
眼中是满满的爱意,黎肃然被那炙热的光刺痛了眼,着了魔一般顺着他的话问:“你说了什么?”
“我说······就算之前心痛到麻痹,从再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发现你依然是我钟锦西付出生命去爱着的黎肃然。”
付出生命。黎肃然的心突然间变得温热,然后慢慢升温,慢慢升温,直到烫得让自己痛了。
就那么一瞬间的冲动,黎肃然上前紧紧的抱住钟锦西,那么拼命的拥抱,不管对方会不会痛会不会无法呼吸,彼此都死死的用尽了全身力气紧紧相拥。
为这刻,他们互相折磨了三年。
“黎肃然,我们不管以前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再也不互相伤害了,好不好?”
——“不要伤害我。”
脑海中沈耀的话和面前的重叠,发出刺耳的回音。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答应过。沈耀的脸频频的闪过,堵住了黎肃然所有的话语,他答应过沈耀不伤害他的,他答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