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临却不意外,他是早知道阮山遥功夫好的,阮家二郎和三郎一个赛一个的娇弱,阮家武学上的气运怕是全落到阮山遥一个人头上了。
阮山遥身形利落,手上软剑来去自如,云笺盯着那剑,两眼放光:“啧啧,真是好剑,好剑。”直愣愣地指着那剑回头问傅达礼:“小达子,你认得那个剑不认得?”
傅达礼翻了个白眼,往地上坐了,不情不愿回他:“隔行如隔山,我一个使刀的,怎么会认得剑。”
云笺:“……刀剑不是一家么?”
傅达礼来了兴致要逗他:“云笺和云影是一个姓,却不是一家的。刀和剑都不是一个姓,怎么可能是一家呢?”
云笺:“……”
知书很不耐烦别的人老是粘着傅达礼,闷声闷气地说:“那剑名‘水色’。定芳阁的兵器谱上拢共只收下三把软剑。
一把涵光,是名剑山庄的镇庄之宝。一把惊鸿,是碧海宫宫主随身之物。他这把,是三剑之首,兵器谱上排行第七。”傅达礼细细审视了他一番,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位兄台,似乎懂得很多啊。”知书被他看红了脸,低下头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我……”
云笺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替他打抱不平:“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还不许别人知道了,欺负完了我不算,又去欺负他,小达子,你真是惯会欺负人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知书埋着头蚊子哼哼:“我……我愿意给他欺负的……”
傅达礼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憋屈得他极想打人,抄起刀就冲到黑衣人那边去了。
知书一看,这还得了,连滚带爬就跟上去把人护着,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人,功夫却是实打实的好。
阮山遥一个人就应付得来,又来了两个帮手,局面可以说是一边倒了。
黑衣人眼看不支,为首的那个叫了停:“等等!”
阮山遥展眉一笑:“不等。”
边说边招式凌厉逼向咽喉。
那人手忙脚乱就去招架,一边喊着:“解药不要了?”
阮山遥还是笑:“不要。”
那人有些急了,又喊:“十三年前,尹家灭门到底因何而起,你也不想知道?!”
阮山遥眼里陡然戾气翻滚,也不去答话,手上一招比一招狠。
尹天袭被逼得没办法,几乎是咆哮了:“你发什么疯!你真想要小恒从此举目无亲你现在就杀了我!”
阮山遥眼睛气得通红,一剑砍在他肩上,抬脚将人踹开,转身抱起尹恒就走,尹天袭倒飞出去,余下黑衣人急急围上去护住他。
尹天袭勉力稳住身形,吐出一口血,追着阮山遥问:“你到底不姓尹,抢别人家的孩子算是怎么回事呢?”
阮山遥大步流星头也不回:“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尹恒到底是谁家的。”
赵一这几个走得踉踉跄跄在后面跟,阮山遥站住脚,仍是没有回头。
“不许跟。伤养好了,等着罚吧。”
这几年太平日子过惯了,一时不察,被人在井里下药,实在是罪不可赦,这一次好在是尹天袭,再有下一次,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八个人内心羞愧难当,一齐低下头,毕恭毕敬:“是,主子。”
交代完了,阮山遥带了尹恒离开,尹天袭抢人不成自然也就撤了,留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傅达礼瞪着知书:“打来打去原来是一家的?”
知书急忙忙摆手:“这……这我就真……真不知道了……”
景福临出来这么许久,心下惦记着杨玉琳,催着要回去。“都歇着吧。”
过了前厅,视野开阔起来,远处浓烟弥漫,火光冲天而起,看着这位置,几人心里连道不好,这是客房失火了!
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尹天袭给寨子里下了药,晕着的人且自晕着,没晕的人自顾自在前厅夜斗,诺大的后院只剩下杨玉琳、覃宛、贾凉在贪睡。
八宝山素来作风彪悍,他们不去惹别人已是万事大吉,别人无事哪里有敢招惹他们的?
偏偏这一晚山上来了生客,是一伙真正的流寇,一路北逃,途经此地,从后山偷偷溜进来,原本只是想顺手牵羊捞点儿好处,不料赶上了好时候,如入无人之境。
东找找西摸摸竟让他们溜进了库房,连年从富绅贪吏那里夺来的珠宝银两,一时看迷了他们的眼,急吼吼就开始搬。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手忙脚乱,撞翻了烛台不自知。
寨子里房舍楼宇皆是就地取材,林木所制,等他们运完一批财宝再回转的时候,火势已经彻底蔓延开来。
杨玉琳身乏体困,一觉睡得深沉,睁开眼的时候已是饱呛了浓烟,触目所及一片火海,幔帐一层层燃烧,梁上断木倾覆下来,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