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贵想说的其实是尤其是像陈茂这样每天穿衣化妆收拾得花枝招展的,但是看到陈茂的眼神,宋宝贵识趣地闭上了嘴。从这方面来说宋宝贵的确是个情商极为低下的直男癌患者。
陈茂瞥了他一眼,问:“我哪样的?”见宋宝贵羞愧地低下头,陈茂说:“你这就是深柜,还不如我这样的呢。”说到“我这样的”,陈茂特地加重了语气。
宋宝贵惹不起陈茂,所以打起马虎眼,说:“哎呀反正你懂就好。”
陈茂不再打断宋宝贵,听宋宝贵接着说:“后来我进了部队,部队里那么多男人,我更慌了,刚好那时候家里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了。结婚之后我们生了个儿子,但是我常年在部队,既照顾不了小孩也照顾不了她,后来她就跟别人好上了。我挺对不起她的,因为一直不喜欢人家,还拖累着人跟我结婚生孩子,知道这事儿之后我们就协议离婚了,孩子留给我,财产都给她。”
宋宝贵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即便不是恐同深柜人士,选择结婚生子的同性恋也不在少数。就算是陈茂这么放飞自我的人,在父母催他结婚的时候,他也不敢直接告诉父母,自己是不喜欢女人的。
陈茂能理解宋宝贵的做法,但他还是难以克制自己心绪地回了一句:“我觉得你的前妻真的很可怜。”????
陈茂番外(四)
宋宝贵点点头,说:“我做的事情的确不地道,我知道我不该耽误拖累她,她现在找到自己的真爱,我也稍微有一点宽慰。但我还是不太相信我真的喜欢男人,一直到我遇到你。”
陈茂终于抬起眼睛正视宋宝贵。他十多岁就是县城里出了名的“不学好”,进入社会来到B市以后更是无法无天,像他这样本人没有过分迷人的心灵美素质,又不具备高学识广阅历,除了脑袋灵活一点以外,他不知道自己有哪里是能让人一见钟情的。
一见钟情,这种戏码太烂俗了。现代人不具备一见钟情的能力,只有一见开房的魄力。
宋宝贵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你不相信吧,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调查你了,甚至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要去你的店门前溜一圈,看看你还会不会回来。”
信息量有点大,陈茂把自己的手强行从宋宝贵的手里抽了出来,摆摆手示意他先别煽情了,然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不,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啊?我哪点儿吸引到你了?”
宋宝贵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说了你别骂我。”
陈茂用鼻孔发出一声“哼”,示意他有屁快放。宋宝贵像个粘人精似的又拉上了陈茂的手,说:“就是那次在你店里,你被打了,看着特别可怜,但是给我递毛巾的时候,又好像在故意勾引我。”
陈茂一把把手抽出来,一边抽宋宝贵一边骂道:“你们直男癌自我感觉都这么良好吗?谁勾引你了!”
宋宝贵抱头鼠窜,还在不停地给自己火上浇油:“别别别,我这不是情人眼里出狐狸精吗?而且你打扮那么好看,我又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
陈茂:“……”这个死直男癌讲话虽然气人,但好像也让自己挺受用的。
宋宝贵见陈茂不打了,便又小心翼翼坐回了床沿,又拉起陈茂的手,问:“那……那你现在能答应我跟我好了吗?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以后钱都归你管,明天就让店里人改口喊你老板娘。”
陈茂翻了他一眼,说:“那你说了半天还是让我给你儿子当后妈啊?”
“我们旺仔很听话的!特别乖!你见到他就会喜欢上!”宋宝贵连连保证起来。
陈茂噗嗤笑了,说:“旺仔,你们一家人取名字怎么都这么土里土气的。”
宋宝贵又打开了话匣子,说:“你不知道,我们家三代单传,取个贱名好养活,而且我觉得旺仔挺可爱的……”
抬眼看到陈茂眼底的笑意,宋宝贵才反应过来:“你笑了,你答应我了啊?”
陈茂笑眯眯说:“我没给人当过后妈,我只能试试。”
宋宝贵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站在陈茂不大的房间里转了两圈才平静下来,说:“那你搬到我那儿去吧!现在!不,等你烧退了就搬,我把旺仔接回家!”
陈茂摆摆手,说:“别,就现在这样挺好的。”他耐着性子跟宋宝贵这个大老粗分析:“如果是普通的男女关系呢,咱俩的情况叫离异男女预备再婚重组家庭,磨合期很漫长,能不能婚还两说。搬到你家去,你的旺仔不自在,我也不自在,人和人得慢慢相处,对吧。”
宋宝贵对感情的分析判断能力几乎为零,他的情感生活很简单,喜欢了就追,不喜欢就散,陈茂说的情况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对陈茂又更喜欢了些。
陈茂也觉得这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他入社会入得早,早就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情冷暖。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中,真心喜欢他的人少,恶意挑逗随便玩玩的人总是多。陈茂知道这怪不了别人,他自己把羽毛放在泥水里趟了两回,让自己的羽毛不那么珍贵了,还有谁会珍视看重他呢?
宋宝贵突如其来的喜欢,放在旁人身上,可能会犹豫这是不是进展太快了,质疑他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对陈茂来说,他信宋宝贵。
他太缺少这样犹如强心剂一样的珍视和爱重了,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即便他们不能走到最后,即便有一天分道扬镳,但至少陈茂曾经拥有过。
宋宝贵开心的不得了,他连家都不想回了,只想跟陈茂在他的小宿舍里挤着一起睡觉,还是陈茂拿出自己病人的身份来,把乐不可支的宋宝贵给轰走了。
宋宝贵第二天就把旺仔接回家,然后领着旺仔去了陈茂的店里。下午正是人多的时候,宋宝贵牵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儿大摇大摆就进了店里,指挥店员道:“你们老板呢?让他出来。”
店员第二次见到宋宝贵,还是有点怕,哪怕他牵着个小孩儿,也一点没有柔化他的形象,店员闻言,腿肚子抽着筋跑去找老板了。
陈茂一眼就看到了跟大爷似的坐在店里沙发上的宋宝贵,还有坐在宋宝贵腿上东张西望的小孩儿。
他难得的有点紧张,局促地走过去,看了宋宝贵一眼,先弯下腰跟旺仔打招呼:“旺仔,你好呀!”
旺仔长得好看,这段时间又一直养在姑姑那里,是“姑姑带的小孩”而非“爸爸带的小孩”,因此打扮得也精致又利索,他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人却古灵精怪得很。
旺仔盯着陈茂看了一会儿,笑眯眯说:“漂亮哥哥,你好呀!”
他嘴这么甜,陈茂立刻便放心了,一把抱起旺仔,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那今天跟我玩好不好?”
宋宝贵跟在他们后边,小声嘀咕道:“什么哥哥,这不是差辈了吗?那我成啥了?”
陈茂带着旺仔进了自己的宿舍,把他放在床上,给他拿了些零食,旺仔先看了一眼宋宝贵,见宋宝贵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小心翼翼拆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