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面有点尴尬。
小道童脸蛋一红,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翻出度碟给衙役看,认真道:“我们是正经道士,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招摇撞骗。”
衙役仔细看了一会儿度碟,跟身后一个年轻人对了个眼神,脸色沉凝,“你们是正经道士,罗家也是正经人家。”
老道士道:“若是不信,拿照妖镜验明正身就是了。”
衙役挑高了一边眉毛,用度碟啪啪敲打左手掌心,沉吟不语。
小道童几乎气晕过去。
“既是出家人,何苦为难一个妇道人家?什么照妖镜,分明是戏法吧。”谢文昊不悦极了,两道浓黑的眉毛几乎劈入鬓发。
这样的骗局,他以前也是见识过的。
分明是有人与所谓的“妖怪鬼物”有仇,特意与野道士勾结,设了局要来害人性命。
只是这罗家的仇人道行更深,竟请了真道士上门做法。
门后,婉茹将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伏在罗旭宽阔的肩膀,瑟瑟发抖,一想到要与他死别,便心痛难忍。
谢家倒是好心,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那道士怕是真的有些道行。
真不能作假,假亦不能做真。
她的的确确是一只花妖。
罗旭亲缘寡薄,父母早亡,她不忍他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地长大,又因为受过罗旭父母的恩情,便多有照顾。
谁知日久生情,一人一妖便按照人间的礼法,三媒六聘,拜堂成亲,互许白发,结为夫妻。
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她便把自己当作了人。
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成不了真。
罗旭的眼球迸出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眸子里溢满了痛苦。
这些人……这些人为什么就是见不得他和婉茹好?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这样不容于世?
谢安歌冷眼看着这一切,心底浮起了一丝不耐,如果说道士天职就是降妖除魔,那他怕不是要犯上作乱欺师灭祖才行?
“若这罗夫人当真是妖,你们又要如何?”
谢文昊闻言瞪了弟弟一眼。
“当然是要杀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现在不谋书生性命,焉知以后不谋?若是放置不管,这妖孽用妖法害了别人又如何是好?”老道士说。
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起来。
这关系到自家的安全利益了,便有不少人对老道士表示了支持。
“老神仙说的是,是人是妖,一验便知。”
“若是人,我等向罗夫人赔礼道歉就是。”
“不验明正身,岂不闹得人心惶惶?”
……
看着老道士身上一层薄薄的功德金光,谢安歌几乎要叹气了。
怎么就这么顽固不化呢?
谢安歌从手腕上褪下打磨得精致小巧的招魂铃,几个月下来,上面七个铃铛已经布满了阵法,少说也有上百个。这些阵法的效果不仅没有互相抵消,还互相促进,阵法叠加,效果更是惊人。
招魂铃,一响召亡魂,二响驱厉鬼,三响迷魂魄,四响纳鬼仆,五响入黄泉。
六响逆阴阳,七响定乾坤,不过这已经是仙术的范围,并非一般天师能以人力所驱。
谢安歌只摇了三下,周围的人便迷糊起来,双目紧闭,人事不省了。
只剩下了一个萨满,两个道士,一个花妖还保持着清醒。
老道士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利剑般朝谢安歌射了过来,只见眼前金光大盛,刺得他眼球一痛,落下泪来,忙转头避开。
“不知何方高人在此,晚辈失礼了。”老道士诚恳地道,还让徒弟也赶紧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