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翻个白眼，把报纸捡起来。“这姓唐的不是个东西。妹子，给你看笑话了。”
江娣杉摇摇头，指了指报纸上林益的照片，“可以把这个借我看一下吗？”
“你也是林益的粉丝啊。“那女人把报纸递给她，”我可喜欢他的戏了。前段时间不是传他被封杀了吗？我还挺担心呢。结果这不又上报纸呢吗？那些记者呀，真是成天说瞎话......”
江娣杉的手一点一点地拂过报纸上林益脸，好像又回到了离开那一天，她也是这样一点一点拂过他的眉眼。林益没有睡着，她知道，他的眼角有泪留出来。但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江娣杉也没有开口，假装不知情，这是他们分别的最好方式。
那时，距离孟欣摔下楼梯已经半年多了。孟欣一直没有出院，她肋骨摔断，刺到了子宫，可能没有办法再怀孕了。孟泽陵一定要林益送进监狱，是孟欣阻止了他，她只有一个条件，她要林益和江娣杉分手，和她在一起。
“其实我一点都不着急。你看，这半年，我也没怎么逼你们吧？我知道，总会答应的。”孟欣坐在病房的窗台边，慢悠悠地插这花。“我爸呀，非要让他坐牢，这有什么意思呢？又判不了死刑，了不起你等他几年，他一出狱你们又在一起了。”
“没意思。”她把手里的剪刀往旁边一搁，“其实，我一开始是挺喜欢他，但也没有到非要和他在一块儿的地步，主要是看不惯你，不想让你好过。”
江娣杉咬一下唇，“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
“你看吧，你得罪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孟欣嗤笑一声，“我吧，打小什么都有。没有人不捧着我，结果呢，等我进了剧团。虽然戏份比你重，其他人却明里暗里都夸你。你还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特别虚伪，特别讨厌。”
她端起茶杯喝口水，叹口气，“可惜我运气不好，想收拾你，把自己也套进去了。不过没关系，谁都别想好过……”
“我会和他分手的，林益……，他是你男友了。”这句话，她演练了无数次，但说出来，还是很难受。
“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孟欣一挑眉。
江娣杉语气平静：“谁的意思都不重要，我们还有别的路吗？”
林益这半年没有任何通告，还得赔偿公司巨额违约金。他这些年的收入，几乎全给了家里，自己并没有太多积蓄，根本无力偿还。田珊一直在替他周旋，也无济于事。知道内情的人，没有一个不劝他和江娣杉分手。但林益从来没和她提过，他们这样耗了半年。江娣杉有好多次都想说算了，可当她要开口时，林益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却还是坚定的。
直达一周前，林益的父母找上门，二话没说，直接就跪下了，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起来，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让林益为父母考虑考虑，让江娣杉放过他们一家。
江娣杉后来回卧室了，林益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人劝走。他推门进来，躺着床上，握着她的手，依然是微笑着，但是眼里的光，已然暗淡了。
江娣杉把自己的孕检报告单撕碎了扔掉，她知道，离开的时候到了。
“我今天见过孟欣了。”江娣杉回到家，做了最后一顿饭，“她后天出院，你去接她吧。”
林益看着她，很久才开口，“对不起。”
“没有，没有对不起。”她伸手摸了一下林益的脸，“你吃饭吧，我去收拾东西。”
林益没有再说话，那句对不起，是林益对她说的最后一句。那桌饭他也一口没吃，江娣杉整理完箱子，把所有的菜倒进了垃圾桶。
江娣杉回学校住了一周，办妥退学手续以后，去了N市旁边的城镇。等养胎到养到六个月，确定无法引产以后，她买了回家的车票。
“你怎么哭了？”苏蓉忽然叫起来。
“什么？”江娣杉后知后觉地摸了下脸，眼泪忽然就决堤了。
“我没事。”她接过苏蓉递过来的纸。
“怀孕了情绪波动大，是这样的。”苏蓉理解地说，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小宝宝要听话啊，妈妈怀你多辛苦呀。”
“诶，好像动了一下。”她又惊喜地摸了下自己的腹部，“我这个好像也动了耶，还是第一次呢。”
江娣杉擦掉眼角的泪花，“有缘吧。”
她刚哭得久了，有些难受，说了几句话，胃里一阵恶心，干呕了两下。
“来来来，吃点酸的，压一压。”苏蓉从包里拿出一颗柠檬糖。
江娣杉看着面前黄色的透明糖果，想起很多年的一个下午，她也吃过一颗柠檬糖。
那天是她的生日，她穿着母亲买给她的新裙子出去玩，路上不知为什么围了一群人。她凑过去看热闹，不知被什么机器的线绊倒了。
裙子弄脏了，她想晚上回家可能会被骂，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周围很吵，没有人理会她，直到有个小男孩走到她面前，“你哭什么？你不要哭了，我请你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