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送你回医院。”越驰也不叫司机送,自己送他。
时小慢听说能回去了,眼睛立刻一亮,也不管是谁送,能离开就好,立即高兴起来,反倒又笑了:“好的,好的,谢谢您!谢谢您!”
越驰真不知是气好,还是笑好。
有这么不会做人?不会看人眼色的?
还真有,眼前这位就是。
越驰回来后早就解了领带与袖口,只穿了件衬衫,这会儿接过人递来的大衣,带上他就要走。时小慢又道:“越先生,我的衣服。”
不用越驰说,其他佣人就道:“您放心,我们给您洗干净。”
时小慢赶紧摇头:“不行不行的,我自己洗,我自己洗。”
佣人们笑着拒绝,并叫他放心,他又说不行。
越驰不满,声音一沉:“还走不走?”
“……走。”时小慢蔫了,低头不敢再说话。
佣人们勉强一笑,再劝慰:“您真的放心,我们给您送过去的。”
“谢谢……”时小慢低头看脚尖。
越驰再度有些头疼,他朝佣人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糖罐,回身先往外走。时小慢见他的脚动了,立即跟上。越驰早就穿好了鞋,站在门外等,他急急忙忙地低头换自己的鞋。鞋子格外单薄,只是也刷得干干净净的,越驰看他套着新毛线袜的脚套进鞋子中,突然想看看时小慢的脚丫子。
越驰觉着自己有些变态了。
他收回视线,却又刚好看到佣人们走来将那条很厚的羊绒围巾给时小慢围上,还又将一件新的双排扣的大衣递给他。他不敢要,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越驰一眼。
越驰自然又是一脸严肃,他一抖,老老实实接过了那件衣服,并自己穿上,跟着越驰出门。
越驰故意开了辆两座的车,时小慢也没得选,就坐在他身边。
他连安全带都不敢去系,也找不着在哪儿。越驰倾身过去帮他系,还又把他吓得一抖。越驰这回当真气笑了,将糖罐子扔到他怀中,言简意赅:“吃。”
时小慢根本不想吃,可越驰叫他吃,他不敢不吃,只好剥了块糖塞到自己嘴里。
越驰舒坦了,将车开出去。
路上两人自然是无话可说,越驰也不是没有自己开车接送过谁。但凡坐在他副驾上的人,总会花尽心思与他说话,他只需“嗯”几声,心情好时偶尔应答几句就好。那些人很知道分寸,不会过分聒噪,也不会叫他觉得无趣。
这会儿,时小慢一句话不说,就是剥糖纸也是小心翼翼的。
他竟然觉得车内有些空,趁着红灯的功夫,回身又看时小慢一眼,却看到时小慢将新剥开的糖纸全部并到了一起,正低头仔细地抚平它们。
“这是做什么。”他不由问。
时小慢肯定还是要抖一抖的,抖完小声道:“我,这个糖纸很漂亮,亮亮的,我叠成星星,很漂亮。”
“你还会叠星星?”
“嗯。”
“那就把这罐糖全吃了,叠一罐星星给我。”
这话的暗示意味已很足,时小慢却是根本不可能听懂的。他反而还挺高兴,吃了人家的糖,得了人家的帮助,无论什么事,好歹能做成回报,总归是好的。他立刻点头:“好的!我叠好都给你!”他说完,还又低头数已经有的几张纸,嘀咕道,“已经三张糖纸了,我要记得,不能弄错。”
越驰不由轻笑出声,时小慢诧异看他,越驰收回视线,将车开出去。
到医院后,时小慢显然是放松了许多。
越驰将车停在医院外的停车带,也没打算陪他进去,时小慢连连说了许多声“谢谢”,打开车门抱起糖罐就溜。他身上那件大衣也略大,下车后,他着急看女儿,甚至跑了起来。瘦弱的他,包在略大的大衣里,在冬天的夜晚里,看起来竟然叫人有些心疼。
越驰看了会儿,低头看到副驾上留下的围巾。
这下也无需再犹豫,他拿了围巾下车,大步往里走了几步,叫道:“时小慢。”
时小慢一愣,回头看他,“啊?”了一声。
越驰朝他招手,时小慢立刻又跑回来,显然已不如在越驰家中那样紧张,他抬头问道:“越先生,怎么了?您还有什么事?”
越驰将围巾绕到他脖颈上,借着围巾,将他拉得更近。就着这个姿势,越驰把围巾给他松松围了一圈,这才道:“围巾忘了。”
“哦。”时小慢低头看了眼,不好意思道,“这是您的,我会洗干净的,洗干净了我去送给您。”
越驰原想拒绝,听到“送给您”三个字时,他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