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来?”
“守花。”
“为何守花?”
“救人。”
“救谁?”
“朋友。”
猎猎风雪中,白衣的声音又淡又定,带着一丝笑意。这简简单单的两字,竟令他苦大仇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他复又裹紧白裘,回到花旁坐下。见笛飞声不动,遥遥问道:“你呢?你为救谁?”
笛飞声一时语塞。
我要救谁?
救李相夷。
救李莲花。
李相夷是对手。
李莲花是……
是什么呢?
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乍闻李相夷之名,他便认定这会是个好对手。果然不出所料。明月沉西海,宛如海中一片孤高月色光华,不可逼视,直叫人目眩神迷。
直叫他伤重难愈,蛰伏多年。
可奇怪的是,他发觉自己从未恨过李相夷。
恨是什么?
恨是弱者的狡辩。
笛飞声不屑去恨。
当他被伤痛折磨得难以忍受时,唯一的感想竟是:多想再战一回。
人们都说李相夷死了。他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笑得角丽谯惊疑不定,心有戚戚。
——我没死,他又怎么死的掉?
无端的,他就是这么认为。
乃至小院再会,他竟暗自雀跃不已。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呐喊:你果然没死!
乃至李莲花之于李相夷的区别,也一时用不着理会了。
然而渐渐的,他还是觉出不同来。
李相夷不屑为、不当为之事,李莲花做来,却如此顺理成章、得心应手。
他的形貌变了,他的语气变了,他的态度变了,他的处事变了……
这变化,居然新奇又有趣。
终于在角丽谯的行宫,那伴着月色的对谈中,一个念头蓦地窜进脑子里:李莲花和李相夷,确是不同的吧。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立即告诉自己:不,他们是一样的。
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那至极之招,只有这个人才使得出。对我来说,他们并无区别。
他这么对自己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