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相逢,顾寒瑞一眼认出他来。
那人却无知无觉,还是一脸悒郁神情望着窗外,顾寒瑞不动声色坐下,那人下意识地看过来,一看对面人,怔住了。
菜端上来,一盘知了,一盘蚕蛹。
知了是顾寒瑞的。
两人很安静地吃着,吃完了,又一处出去走走。
是故人相逢,一笑泯恩仇。
八年哪,多么久远,久远到连爱憎都模糊了,但,在这个国难当头的动荡离乱时代,爱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再憎恨。
公馆二楼的露天阳台,顾寒瑞与白文卿一同站在那里看着晚霞艳光,盆栽养在台壁上,秋海棠的叶子卷起来,郁郁葱葱的翠颜色,带一点苍。
学生们的呼声还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慢慢地、慢慢地,声音深远起来,听的人不免有一些凄然。
天色渐渐昏暗,顾寒瑞抱着他,无限依依:"不走了吧?"
他真不走了,就住在公馆。
这样住了些时日,外面说的话是怎样的难听,他都不管了,他又没有去当卖国贼,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算什么罪过?
不,当然是罪过,现在是什么时候?国难当头,一个是国军官员,一个是先生文人,不好好去打仗,不好好去写稿,居然这样胡闹!怎么可以这样?这怎么可以?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徐淮宣出离愤怒,咄咄逼人地斥问他:"怎么可以?"
白文卿心烦意乱,实在不想再就这个问题与他纠缠下去,被逼急了,硬邦邦撂下一句,"你不要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徐淮宣冷了脸,浑身都是寒气,他看着白文卿,想着,啊,就是这只猫,想想从前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那时候他为他伸了爪子,他为着这一爪子里的猫锋,迫不及待要见他,待到见着了,他又把爪子收起来了,安安静静的,一只小猫儿一样,现在他是又把爪子伸出来了,专往他心上挠!
徐淮宣咬牙切齿地看着白文卿,恨恨走了。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徐淮宣冲进雨里,失魂落魄地乱走。
他来到一家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