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半天，肖一楠说出两个字。
这个平常的叠词人们好像天天都在说。跟同事说，跟快递说，跟便利店的店员说，有时是出于礼貌，有时是释放善意。
但此刻，落在白熙耳朵里的却是一句情话，他瞬间就洞悉了这个词所蕴含的那种饱满到让对方难得主动想要表达些什么的情绪。
“没啦？”白熙故意问他。
“嗯……”肖一楠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不管不顾地进来把人搂入怀中对他而言已经是不小的挑战，自己的脑子实在想不出更多的语言来使这个场面看上去更浪漫圆满一点。
白熙关掉料理机，沾了一些刚刚打好的南瓜泥，转过身放到了肖一楠的口中。
“甜不甜？”
对方点头。
“这是你刚才抱我的时候，这里的感觉。”白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人把手指上剩下的酱汁尽数舔干净。“谢谢让我尝到和你两情相悦的滋味。”
这话被白熙不带一点犹豫地出说来，让肖一楠招架不住。他红着脸慌乱地逃离了厨房，真是.....现在小朋友的情话水准这么高的吗？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第二天早上，秦江已经出差回来了。俩人在肖一楠办公室谈着工作上的事情，小李敲门进来。
“肖总。之前说找实习生过来替Lily产假的这段时间，我收到几份简历，里面有个还不错的人选。约了上午来面试，人已经到了，您要一起参加吗？”
现在人工不便宜，企业设立一个全职的正式编制成本太高。何况肖一楠的部门助理只是休产假，三四个月以后还要回来继续工作。在这个空档找一个需要实习经验的相关专业大学生不失为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选择。
肖一楠看和秦江正事聊得差不多了，冲小李说道，“行，那就在我办公室吧，麻烦把人请进来。”又问秦江，“一起吗？”
按说这种级别的职位面试，根本无需秦江的意见。肖一楠也就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对方居然点头要留下来参与面试。
小李把提前打印好的简历递到肖一楠手里，“那我这就叫他进来。”
肖一楠翻看了一下的资料，上面有面试者的照片，相当眉清目秀的一个男孩子。
嗯...X大，是B市蛮不错的学校，学的专业也对口，但为什么大老远跑到X市实习？
肖一楠简略地看了一遍，递给了秦江。
秦江其实也没打算认真面试谁，不过部门助理这个角色多少算是肖一楠身边儿的人。他想过过目，做到心里有数罢了。
秦江接过简历，扫了一眼照片，瞬间一股巨大的凉意从脚尖升腾到了头顶。
“等一下！”秦江冲外面的小李大喊了一句。
可等不及了，秦江话音未落，照片上的人就走了进来。
此刻站在他和肖一楠面前的人似乎和自己印象里的不太一样。这人头发不再是挑染得一绺一绺的栗色，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紧紧地贴合在皮肤上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晨晓，居然就这么规规矩矩，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自己公司，以一个面试者的身份！？
小李带人进来，听到秦江刚刚喊出口的话，吓了一跳。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但总不好四个人就这么杵着。
“秦…秦总...肖总...这是晨...晓…”小李的音量在秦江山雨欲来的脸色中渐渐低了下去。
“你给我出来！”秦江拽着晨晓的外套就要往外走，这叫什么事！？就算是肖一楠现在已经正式跟他分了手，他也没脸把自己当时出轨的床伴广而告之。
没想到平日里在他身边儿软的跟滩水似的晨晓，此刻丝毫没有给秦江留面子的意思，他一下子就挣脱开了对方。
“秦江，是你们公司给我打的电话，约的时间，请我来面试的。你现在是干什么？拉我出去打快炮吗？”
这话一出，肖一楠再迟钝也明白了秦江为什么会如此失态了。那晚兵荒马乱，其实自己根本对秦江身上那人长什么样子没留下具体印象，现在两个身影慢慢融合到了一起，原来就是…这个人吗？
小李觉得自己这万里挑一的本领简直逆天。是他给打的电话，约的时间，请这人过来的，自己这回算是彻底凉了。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先跟着秦江把这个和自己老板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面试者架走，还是赶紧关上门不让外面同事听见这里面大尺度的对话。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肖一楠救了他。
“小李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小李得了圣旨般赶紧逃走了。
屋里三个人的状态似乎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一晚，一样的尴尬，一样的不知所措。
“你来干什么？”秦江率先打破沉默，“我跟你已经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了？”晨晓仰着头看着对方，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秦江，咱俩玩的不是一夜情，这么长时间，我是喜欢你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想上床就上床，想走就走，我又不是出来卖的，你这么不拿我当人看？”
此时此刻，秦江知道什么都完了。他内心深处尚存的那一丁点儿不可与人言的心思和奢望算是被彻底浇了个透心凉。他从来对肖一楠说的都是自己一时没忍住，现在晨晓把话一股脑儿地倒出来，他连分手后给肖一楠留一个好印象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