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咱们聊聊直播的事。”顾远彬嚼着樱桃,好像完成了了不得的挑战。
苏清连忙正了正身子,停止了继续摸向樱桃的手,实体表达着对这件事的绝对关注。
“刚才说初选时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并不是我记忆有多好,而是十九岁之后,我经常做梦,你......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顾远彬说完,认真地看着苏清。在听到这句话后,年轻人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满眼的迷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呆萌呆萌的样子在这个活力充沛的少年身上,还真少见。
“梦中的你,扛着不同的兵器,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但最后,总是造成冤魂无数,每每到最后,我都被你手脚被锁住满身是血的样子吓醒,然后,彻夜难眠。当然,吸烟这个坏习惯,就是这时候养成的。”顾远彬停下,一幅这个习惯是为了你,不怨我的表情。还很过份地从身后的一个铜盒里弹出一根烟,点着了,叼在嘴角。
“那也不行。你可以想办法解决做噩梦的问题,但不能以毒攻毒,用熬夜吸烟来转移注意力。”苏清一如即往地坚持原则,他起身,把那支碍眼的烟从对面人的嘴角扯下,扔进垃圾桶里。
顾远彬无奈地摊摊手,笑着说道:“好吧。为了解决这件事,我回来了。一切都凭着直觉,开通了选秀节目,老天把你空降到选秀现场,却不会唱不会跳,只喜欢旅行。于是,就有了一场又一场的直播。我有种预感,在镜头下,现实中的你应该能冲破嗜杀的魔咒,完成自我救赎。”
“那些场景都是真的?那你每次交给我的武器,也是真的?”苏清眉头紧蹙,用理科生的思维,紧抓重点。
“没错。剧本是我排的,武器是我找的。除了你我,真实的那个平行空间谁也进不去。这在首次百鬼山直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这让我更加确定,我们走的这条路,应该是对的。”顾远彬声音低沉,微陷的眼窝让一双黑黑的眸子,更加深邃。
“那些剧本,都是你曾经做过的梦。而我在梦中的表现,与直播时的主题背道而驰,是吗?”苏清有点明白,顾远彬是想通过发布任务和规则的手段,限制自己的发挥,达到改变梦中宿命的效果。
“没错。你进入的,与其他练习生进到的,不是一个情境,他们的是演的,你是真的。所以,你回来后见到的助演都很茫然,这一点,我也觉得很神奇,他们总是被种种理由滞留在境外,而直播中,与你对戏的,都是故事中的真实人物。”顾远彬点点头,冷静地分析道。
苏清看着顾远彬,突然笑起来,他又挑了一顆樱桃放进嘴里,说道:“让我伯伯那种坚定的无神论者听见,大概会把咱们俩个当成疯子。”
“你信吗?”顾远彬看着苏清的眼睛,很认真地问。
“我现在倒真想再直播一次看看,我要好好佐证一下。”虽然他很愿意相信顾远彬这个人,但还是觉得有点太过玄幻。
顾远彬细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好像为了对苏清这种明显的质疑在想大招。
“这样吧,下次咱们来个古村探秘,让你更直观地感受下恐怖气氛,这可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古村?苏清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有点急切地向前探身,认真地看着顾远彬:“顾总,你会跟我一起吧,那种古老的地方,应该不太光明。”
顾远彬挑了个樱桃扔进嘴里,抬眼看着他,戏谑道:“顾总?不会,顾总很忙的。”
苏清秒懂,他绽出一个做小弟多年的人畜无害的笑,拉住顾远彬的胳膊,改口道:“顾哥?彬哥?亲哥?”
顾远彬还是摇头。
苏清察言观色,看到这位顾先生眼角不经意间朝水果盘里描了下,在看到那个淡淡的恐龙画痕时,他机灵地叫道:“龙哥。”
“你这机灵劲。”顾远彬拍了拍那只紧紧攒着他胳膊的手。
“没办法,伯伯家的三个哥哥大我许多。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他们捉弄长大的,惨哪。”苏清想起那三个比自己父亲小不了几岁的哥哥们,一脑门的官司涌上来。
“吃饱了?拿点水果,咱们去喂喂老朋友们。”顾远彬站起,安抚性地给苏清来了个摸头杀,走出餐厅后,转道去了衣帽间,拿了两件风衣,递给苏清一件。
两人喂完老动物们,顾远彬看着苏清打开门,瞅了瞅那一院子的狂放不羁,笑着朝苏清说道:“明早我先去做直播准备,你这几天规划一下,想要个什么风格的院子,我抽空帮你设计。”
“不用这么麻烦,要弄成你家那样,我还得顾人打理,没那么富,还是这样吧,我家住在大自然里嘛。”苏清摆摆手,没领略到这位绅士的风情。
顾远彬摇摇头,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匣子递给苏清:“朋友送的,也不知是不是真货,放在院子里,权且当个照明灯吧。”
苏清接过,打开匣子,一个玉色的珠子发着柔和的光,让他晃然记起百鬼山山洞里的那些夜明珠。
“多少钱,贵了,我可买不起。”苏清时刻记着伯伯的左右铭,朋友之间,莫欠钱。
“苏清,你现在可是身价千万的偶像了,一天的时间,一顿饭可抵不了。”顾远彬笑着,拍了拍苏清的肩膀,转身走了回去。
苏清把珠子放在院子正中央,整个院子,像是笼罩在轻柔的月光里,不黑,且温暖。
第二天,苏清正在教鹦鹉先生聊天,一辆崭新的跑车停在门口,穿着破洞破到小腿的顾鑫晃晃荡荡地走了过来。
“哟,苏清,你家这是鬼屋还是聊斋啊?”顾鑫从大门里瞅了眼野蛮生长的万物,一点也不见外地啧啧了好几声。
☆、邻居
“嗯,我正想着把它命名为百草园,怎么样?”苏清对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感到很随意,又抬眼瞅了瞅那辆跑车,笑着问:“还真去提车了?”
顾鑫眉头一皱,在苏清旁边坐下来,很不把人家当外人地开始了大诉苦水:“你说我哥那种长得道貌岸然的人,怎么这么腹黑呢?我和老爸兴冲冲地去提车,手续都办好了,才被告知钱还没付。你说,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堪吗?我爸生生损失了一大笔钱,回家差点把我骂个半死。我哥倒好,没事人似的,手机电话都让秘书接,直接不理我们了,你说,还有没天理了?”
“你说顾先生......腹黑?”苏清预支下辈子的脑洞,也想像不出来那样一个温暖的人,会与腹黑这个词有什么联系。
“不然呢?苏清,别被他的外表骗了,能在三年内把顾氏的产值翻了几番,成为财富杂志推崇的最具冲击力的黑马,你以为,就凭那一脸英伦绅士范的笑啊?妈呀,你是在真空里长大的,还是五讲四美学院毕业的?”顾鑫抖着个二朗腿,斜着眼看过来,眼神中是极力张扬的老成。
想想伯伯那一书架又红又专的书,苏清虽然认同顾鑫的判断,但嘴上却很不服气地回道:“怎么,难不成你还上过权谋宫斗学院?”
“嗨,还用上吗?我们顾家人,天生就是这方面的天才。我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瞧见没,他没来之前,肉烂在锅里,我们过得潇洒自在。他做掌门这三年,我们一下子就穷了,弄什么股权明晰,这不就是光明正大地搞分家嘛。我、我爸、我妈三人一下子成了权力圈之外的人,那有些勾当,我们当然就不知道了。比如那辆跑车,他的秘书一个劲地解释说是他用自己的钱买的,但谁知道,谁能作证?”随着情绪的越来越激烈,顾鑫抖腿抖那条破洞牛仔裤的半截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