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照眸光一闪晶亮,发出赞叹:“五侯各有本事,北阳候天水家善于控水制冰。我曾经听白衣姐姐吹奏玉雪天心,大雪卷浪翻天覆地。真叫个惊心动魄!但是我们法力尚浅,玉雪天心对灵魂无用。希望天水寒彻能吹些有用的。”
“你确定我们是去击杀冥蝉?就不是妖孽?”
“我们为什么要和妖斗?”
“神仙啊!降妖除魔,不是我们的指责么!将来我长大了,我就下凡把人间的妖孽通通清理干净!光复我家乡乐土,永世安宁!”上幽自信满满,屈身翘起二郎腿,背手靠在东方玉照腿上说。
“……”东方玉照懵了半响,“上幽。你……你为什么仇视妖呢?你自己不也是妖族一员。”
“我上天是为当神仙的,怎么能和妖孽相提并论!”
东方玉照恍然问他:“那……你理解的天是什么?”
“这就是天。”
“你理解的神是什么?”
“我们不都是神仙!”上幽自觉回答的理所应当。
“原来你是这样理解的。难怪,有时听你说话,像是凡人。”
“这也能听出来?你是怎么听出来的?”上幽翻身挣着一双好奇的眸子。“当年我被妖孽害死,结果死而复生就成了这副样子。被师傅带上了天界。我的确是从凡间来的,不像你们天生就是神灵。”
东方玉照突然笑了,抬头望着天:“你跟了师傅也有两三年了,不曾想到你是这样上天界的。师傅难道没告诉过你,先有信仰后生神明。天?呵,只是太过好听罢了。”
上幽一脸茫然:“玉照,你这是在惆怅什么?”
“父亲说,于凡间而言,我们或许是神。久而久之以神明自立。神家喜欢这些词。天家,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凡人也喜欢这个词,可望而不可及,高高在上,普渡众生。可实则我们不过隔着一座九重天,凡人难以逾越的界碑罢了。凡人根本不了解我们,肆意揣度,信以为真。不过求个安心。”
“我们是冥古之期的妖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冥古之前的盘古之期,掌控天下的是巫灵族。传说他们个个都有通天彻地的本事,熟悉自然掌控万物。死后化作万物,成就了人间。妖族兴起。所以天界的神十有八九可谓为妖!如清微师傅乃是活玉尊,虽不是妖,于凡人来说谓之怪!伏殇师傅是唯一闯过九重天的人,谓之仙!所以上幽,我们就是妖。”
“……?”上幽还在从新梳理着他听来的信息,一时间并不能接受。“那……那什么才是神仙?”
“普渡众生,济世救人的正是神仙。你口中的神仙。”说罢,东方玉照似笑非笑,“但是你们口中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五谷杂粮。可其实在这里,弱肉强食,我们其实什么都可以吃。甚至也会幻想,我们的天是什么?神又是什么?凡人的渺小才衬托出我们的强大,善便是神明,恶便是妖魔。便是如此了。”
东方玉照指了指天:“天就在我们上面。或许也有许多的眼睛在看着我们。”
听了这些话,上幽颓然不知所措。“那……我是妖?”他还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到家乡,以神明降世的名义,让他的家人知道他其实是活生生的存在。不必害怕。
可是东方玉照这样说,自己应该怎样出现在爹娘与弟弟的面前呢?以什么样的名义?
“伏殇师傅来了,我们下去吧。”
伏殇是唯一登上天界的凡夫俗子,没有谁带他,他是凭着一双脚一步一步登上天来的。
他成功了,也得到了永生。
九重天于凡人而言是难以登顶,可望而不可及。是人们的念想,是怀揣着敬畏之情和渴望。
试炼在人间,上幽便钻了这个空子取一片红叶幻化做自己的模样。跟着队伍前进。他便趁着这样的机会欢天喜地的跑回到家中。
夜晚的杏儿村分外祥和,正是入冬,正飘着白雪。
挨家挨户都着上了火炉,烟云升腾。
上幽摸了把自己的脸,三年来毫无变化。不晓得会不会今后也不能长大。
入夜了,烛光相继消失。
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便没有下去。
“你喜欢这个村子?”
上幽一惊,转身跳下树。拍拍手:“玉照,你怎么来了?”
东方玉照捏起红叶:“小小幻术,你以为能骗得了伏殇师傅?”
上幽双手抱着后脑勺,满不在乎道:“啧啧啧,被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