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这么说，之后萧衍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一转眼就是三年。
“阿衍。”
萧逸尘从回忆里抽出来，开口的同时向萧衍身边走过去。萧衍大半个身子探在外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转头看到萧逸尘惊了一下，好悬没摔下去。“怎么了？”他问。
“春天快到了。”萧逸尘低头看楼下逐天渐融的积雪，没头没脑地说道。
“你会不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这句是抬头对着萧衍问的。
？！？
萧衍漆黑的眸子里难得出现一点波澜，清秀小脸都下意识皱成一团，他满眼迷惑上下打量萧逸尘良久，才找回声音反问：“你什么毛病？”
萧逸尘噗一下就乐了，“我怎么了？”他问。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身似修竹，剑眉星目，噙些笑意更显得气质温和，硬生生给萧衍小脸上看出两抹飞红。
“……俩大男人说什么在不在一起的。腻歪。”萧衍匆匆忙忙挪开眼神不去看他，道：“我哪能跟你一辈子，我还要成家的，哪有你这样有家有室还不撒——我草！”
“这样的话别再说第二遍了。”萧逸尘猛地伸手把萧衍摁进怀里，萧衍矮他近一头，堪堪到他肩膀，对着他胸膛结结实实撞得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见萧逸尘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是不肯听话？”
这句话音量极低，若不是萧衍此时正在他怀里怕是也要听不见。萧逸尘这句话不像问他，茫然语气中一丝若有所思却让他成功安静下来，状似乖巧的低垂眼帘点了点头，恰到好处掩饰住漆黑双眸中一闪而逝的青莲印记。
03.
萧逸尘总有时候会想，他和萧炎其实也应该有过一段好时光的。
那时他刚刚穿到斗气大陆，前世异能让他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实力，看过小说令他深知萧炎作为主角要走怎样的剧情又要怎样登上这个世界的顶峰，然而这里终究没有前世养父也没有他的队员，他终究孤身一人。
他什么都有，也一无所有。
而他在这个时候见到萧炎。
十四岁的少年他记得，正是斗气全失遭人唾弃之时，距十五岁那场重现荣光的成人礼还有一年。看小说时作者几笔带过的情节，他也曾想萧炎会有过什么枯槁落魄抑或颓丧模样，却没想到一睁眼就对上另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兄弟穿越的吧？”时至今日萧炎问出这句话的表情仍在萧逸尘脑海里栩栩如生，没有失意，没有落魄，眼瞳漆黑眸光清亮，眉目固然稚嫩却足够清秀，手上还拎着给他换下来的衣服。
“都是同胞，都是同胞。”那时候萧炎指着他衣服上的国旗和他如是说。边说还边冲他眨眨眼睛，灵动狡黠得像只猫儿。
“太不公平了，你一穿过来就是斗皇，我十几年还是粘锅咸鱼。”那时候萧战刚认他做第四子，当晚萧炎就拉着他跑到后山说是赏月最后也只看见几颗星星。两个人肩并肩躺在草地上，萧炎在他耳边絮叨：“太不公平了，好不容易有个弟弟，还压根用不上我这个三哥照顾。”
萧逸尘听着好笑，侧身去看萧炎的神色，却见他眼底一片自若，尽管嘴上说着老天不公，脸上仍是半分怨怼也无，末尾竟然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四弟你自己努力吧，三哥这状态不知道哪年才能罩你啊……”
萧炎，他的三哥，从头至尾，对他的天赋没流露哪怕一丝嫉妒。
若说他是读过原著知道萧炎以后会天赋回归大放异彩，甚而踏足这片大陆千百年无人能至的顶峰才出言安慰有意示好，那萧炎呢？他除了自己前世的身份，其余什么都没透露给萧炎，换言之萧炎不知过往不知未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本小说里的虚拟人物，他怎么还能这么泰然自若？
作者赋予的主角光环也好，萧炎本性坚韧淡泊也好。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萧逸尘偷偷打量萧炎一遍又一遍，只觉得，他开始舍不得了。
舍不得萧炎，舍不得他的三哥，舍不得异界片刻温存。
——再由不舍，而生贪得。
有些想法就是在电光火石间铸就，他穿来的时间原著尚未完结，但仅根据目前情节他也能推测出萧炎今后路线的大概：修焚决，出加玛，收异火，临大漠，炼玄丹，战云岚……再然后从学院争斗到帝国对垒，从丹塔丹会到魂殿救师，萧炎势必一步步大放异彩，直到最后登临帝境，俯视众生。
他不想追不上萧炎的速度，也不甘心做萧炎俯视的芸芸众生。所以，就让他取而代之好了。
垂衣八荒的君王他萧逸尘定然要做，萧炎定然要成为沉寂的万民之一。
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萧逸尘抱定主意，仗着萧炎对他同为穿越者莫名而生的信任和萧炎一起修炼，一起看见药尘自纳戒中现出虚幻身影，再一起拜师。过程中萧玉萧媚甚至于雅妃都曾向他吐露心迹，这期间他暗自观察萧炎，却只见对方如常神色。直到药尘提出要他们外出历练，他亦想到早期萧炎一些机缘，当下借口自己斗皇实力不适合跟萧炎同行，如愿分头行动后赶在萧炎之前结识云韵，又率先和小医仙一同得了山洞内的传承。
如此到大漠相遇，萧炎如实相告自己此行是为收服青莲地心火，萧逸尘面上古井无波说着恭贺三哥，心下却早有计算。
蛰伏的毒蛇终于自黑暗中游出，张着毒牙准备择人而噬。萧炎吞噬异火时二人早已分开，无人能怀疑到他，药尘又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萧炎身上，全没发觉山洞打开时电光般窜入的一丝黑气。
萧逸尘更早前就用化龙决炼化的黑虬终于趁萧炎灵台失守之机，成功入体。
从那后萧炎便逐渐被黑虬本体的邪祟欲念侵蚀神智，及至迦南，终是药石无医。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