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敲了敲梨花木倚的扶手,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是沈家有意示好,我们容家也不能落了下风。把茶庄好好收拾着,我们明天提前去。”
我点点头,准备退下,老爷子又叫住了我。
“你把我带到地方就行了,不用进去了。”
我一怔,若是正式的集会定然是不会让我避着的,不过随后就释然了,毕竟两位冤家了这么多年,一些矛盾当着我们小一辈的面解决总是有失威严的。我点头应了。
话虽这么说,把老爷子送到茶庄后我也没立即离开,我把车停在了停车场,出来,点了根烟。
沈修臣看见我,冲我挑了下眉,跟着沈老爷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包房。
我靠在墙边吸了口烟,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没过多久,沈修臣也出来了。
我仿着刚刚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也被赶出来了?”
沈修臣也点了一根烟,靠在我身旁,道:“嗯,我走的时候俩人剑拔弩张的,估计得在里面打好好算一算陈年旧账。”
我想了想,京城里首屈一指的两个大家族的家主在包间里小学生一样地互相埋怨着,挺有趣的。
他轻推了我一下:“你家那位原来是部队的,我家那位在里面不就吃亏了。”
“不会的,老爷子告诉我他会下手轻一点。”
沈修臣闷闷地乐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引资怎么样了。”
“你走的那几天有一家大公司想来商谈,他们的副总正在往辽城赶,”我拿出手机翻了下行程“估计今天就能到了。”
沈修臣侧头看我:“你今天晚上回辽?”
我摇摇头:“没飞机了。”
“我在机场有认识的朋友。”
我:“又不是什么急事,犯不着托人要,我已经让小王去接机了,明天我回去再和那人谈。”
沈修臣的眉毛舒展开:“也好,没白费刚买的另一张机票。”
“另一张?”
沈修臣把机票从兜里拿了出来,笑了:“容先生,能否有幸明天一起回去?”
我有点头疼。
沈修臣真是一个大麻烦。
如果他不是沈家大少,我完全可以暂且接受了他的好意,玩腻了再散,双方皆大欢喜。
如果他对我没有意思,在这个局势下,我们可能会成为意气相投的朋友。
偏偏他是沈修臣,作为沈家大少,作为我的追求者,作为我所欣赏的对手。
我想我得收回我先前的话了。
想忽视沈修臣比我想象中的难得多。
侯着俩老爷子的时候,何静一直往我的手机里拨电话。
我原本是不打算接的,但她不适宜的锲而不舍让我有点不胜其烦,于是我烦躁地按了接通。
“阿川……”
我不耐烦地道了声:“我是。”
电话那头良久没有说话,机场里喧闹嘈杂的声音透过电话线遥遥传来,仿佛是那次送别,我目送着她拖着行李一步步远去。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没什么好说的。
长长久久的沉默后,对面突然传出一声抽泣。
随即她似乎是崩溃了般,大声地哭了起来。
这算是什么?迟来的道歉?恰到好处的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