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等不到那一天了。
还有一句话,小鹿没说,但他知道。
早点回来好不好。
怪兽捂住了他的耳朵,他一句也没听到。
小鹿终于走了。
他自由了。
……
又是宿醉醒来的一天傍晚。
太阳西落照射的强烈光线大束大束地穿透薄薄的窗帘,在涨痛欲裂的太阳穴处照出惨黄的光晕。
他念着一人。
他缓慢地把刚用手肘撑起不久的身子沉入棉被,沉入温暖,沉入黑夜。
翻开冰箱,空的啤酒瓶和发霉的香蕉发出久不见人的气味,空荡荡的冷,嘶嘶作响。
镜子外的男人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几天没清理的胡子让他显得颓靡又成熟,全黑的着装和清冷的眉眼如尖刀挫出的锐利锋芒,高傲孤凛。
镜子外的世界有些寂寞,他需要到热闹的地方去。
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五光十色的灯光,年轻妖媚的男男女女如蜂涌来。
他的怀里搂着一个女孩,即使妆容浓重,也可见年轻,年轻就是浪费。
他挑起她的下巴,细细地亲吻。
谁都可以吗?
他听见有人在问,不,准确地说,是心里在问。
他眸光深沉,停下亲吻,把心里的声音按下去,你原来谁都可以吗,它又腾起来,按下去,腾起,按下。
牵起的银丝断在冰冷的空气里,他的眼前确实出现了那个想念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发觉心里的那抹微小喜悦,就被那发红的眼角捏掉声音与思想。
我们来过好不好?
他不知道,还是忍不住去找他的小鹿,此刻是多么的脆弱。
在看到他拥抱着不同的陌生人,在看到他堕落与颓靡的时候,他的小鹿比任何人都不愿看他以这样近乎放弃自我的方式堕落。
别哭啊,他想说,他想抹去小鹿的眼泪,但是他们离得太远了。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一如眉眼清冷,不含半分之前与女孩调笑的暧昧,女孩伏在他的膝头,像一只温顺的猫。
小鹿乌黑的眼被光斑照得神秘,像一汪秘湖。
我们来过好不好?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蹙眉,酒精在此时醺晕了他的大脑。
……我不想。他看着小鹿,嬉皮笑脸的。
小鹿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信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你说谎。他的嘴巴比脑子快一步,但就算慢一步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回答。
小鹿靠着墙,脚边放着一个包,身形瘦得不像样。
小鹿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小鹿慢吞吞地说,我这辈子说过的唯一的谎就是我不爱你。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捶了一拳。
……你走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