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鸣的性格说好听点,叫憨厚老实,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儿。不过江大人交朋友上却是直接实诚,自上次望月楼阮芷被害一案后,江一鸣便认定了周子琰的为人,如今铁了心要与之做一对忘年挚友。周子琰倒也爽快,毕竟江一鸣除了缺心眼人还不错,再加上他是京城的奉天府尹,以后多的地方让他帮忙,于是周子琰毫不客气让江大人去详细调查杜烟岚的关系。
江一鸣扶过周子琰的手,与之坐下,徐徐开口道:“少将军想的没错,经过我再派人仔细的调查,杜烟岚的关系确实复杂。一鸣查到杜烟岚实际是让高府的七夫人柳青嫣当年偷抱出去的女儿,还有杜烟岚好像跟天泽寺的一个和尚有来往,应该是情人关系。给,这是第三遍搜查,从杜烟岚房间暗格找到的钱袋。”
江一鸣说着,便将那绣着天泽寺门的钱袋递到了周子琰的手中。女子绣钱袋,都是为了送给心爱之人,而那绣着天泽寺门的钱袋上分明题着两个字:无尘。
这下便说的通了,杜烟岚与天泽寺的和尚无尘有染,于是从奉天府大牢一出来,便上了青芜山,进了天泽寺。而杜烟岚的娘柳青嫣,说到底还是当今圣上一旨所害,无尘为了给杜烟岚报杀母之仇,刺杀皇上。虽然现在还未在寺内找到杜烟岚,但她一定是教无尘藏在了寺中某处地方。
可周子琰心中还有两个疑惑,一是无尘真的就是那神秘人吗?可是依照清欢和汀兰的说法,这个戴面具的神秘人武功高强,身手绝不亚于清欢和汀兰之下,无尘刺杀皇上的那一刀虽然有力,可那只是一个寻常八尺男儿该有的力道,绝非是功力深厚所致。二是以杜烟岚穿利落短打高傲的心性,又怎会去喜欢一个长相欠缺的无尘呢?这其中种种又是一团看不清的迷雾。
周子琰正眉头微蹙着思考着,江一鸣倏然打断了他的深思,低声道:“对了,少将军,此次调查杜烟岚的关系,让一鸣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周子琰回过神来,抬眸问道:“什么事?”
江一鸣从善如流回答道:“望月楼的前老板杜三娘实则是羌瓦国人,并且很有可能是羌瓦派来大梁的细作,你说会不会杜烟岚早已经让杜三娘策反为羌瓦国的细作了?”
周子琰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消息无疑给他本就理不清的思路,更添了一根乱线头。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快找到杜烟岚,只要找到杜烟岚,周子琰十分有自信能让清欢和汀兰撬开她的嘴,到时候一切便弄明白了。
周子琰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快在寺中找到杜烟岚。到时候一问便知。”
江一鸣是通过奉天府的几个机灵衙差混上青芜山的,否则凭他自己是绝不可能过的了青芜山脚把手侍卫的那一关。江一鸣眼见来了半会功夫,是时候回去了,正打算同周子琰告辞,倏然想起白天碰到将军府的管家莫伯,他让自己一定亲手交给周子琰的信。江一鸣忙不迭从怀里将信拿了出来,边说着边递给了周子琰。
江一鸣本以为这是一封什么十万火急的信,不能等到周子琰回府看,要赶快亲手交给周子琰本人手上。
却听周子琰一把接过信,眉开眼笑开口道:“这才走了几天,臭小子又寄信来了。”
江一鸣看着周子琰一脸傻笑的脸,心中不解道:不就是义弟的一封信么?怎么高兴成这样?还有那莫伯万般嘱托说是少将军的命令,收到信封画了一颗白杨树的信,一定要立刻交到他手上。
江一鸣走后,周子琰如护珍宝般将那封画着一颗白杨树的信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没超过12点~真棒,给自己点个赞~
第23章身世之谜(5)
周子琰温柔地拆开信封,看了一眼,嘴角情不自禁地轻扯了下,那是一个柔情无限的笑容,这样的表情,其实甚少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平时也对人笑,不过那些笑容里大概难得会附上这样的满目柔情吧。周子琰自己也未曾察觉,只有对着苏寒,自己才会有耐心地露出为数不多的真真柔情。
这是苏寒离京的第八天,却是他寄的第二十四封信,其实每封信的内容都只有八个大字:大哥何时回南疆?
最让人哭笑不得是每封信的信封上,苏寒都会画上一颗白杨树。周子琰也未深究过这其中含义,权当做是小孩子的耍无赖。
可苏寒却把所有的柔软都放在了这八个字和一颗白杨树上了,不断问的那个问题是苏寒的日夜思念,坚持每封信都要画的白杨树是在隐晦告诉周子琰,他愿意做他的白杨树,做他的臂膀。
南疆是黄沙漫天之地,泥沙之上贫贫有瘠,很难有植物能够生存下来,可偏偏这白杨树一颗又一颗疯狂的立在了贫瘠之地。都道是这树过于坚毅顽强,恶劣的环境下,一样苍翠高大。苏寒每每看到南疆的白杨树,心里会有一种佩服又羡慕的情感,总想自己也能长成这白杨树,不受他人庇护,一样强大,甚至有一天,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东方露白之时,这是祈福大典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皇上、皇后、太子以及众大臣便要离开天泽寺。
周子琰的房内,他正坐在椅子上蹙眉深思着,修长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案。如果入夜之前再未找到杜烟岚,恐怕便难了。就算他回京后再上天泽寺上香点灯,可这样能够借宿寺中方便找人的机会却没有了。
昨个自江一鸣走后,他便因为着急找人,整夜都未阖过眼。天一亮便匆匆穿衣起来了,眼下只能干巴巴地坐在房内,等着清欢和汀兰再次翻查天泽寺的结果。
虽然刺杀皇上的凶手无尘已经自戕,但皇上却吩咐下去没事最好不要到处瞎转悠,等到祈福大典一过,各自平平安安回京。事后他会派人全力清查一遍天泽寺众人,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可眼下,且不说只剩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加上祈福大典见血本就不吉利,如果再在寺内大动干戈查人,祁渊觉得会触了大梁来年的气运。便只好先将此事压了下来,暂且不做追究。
周子琰得了皇上旨意,只好老实待在房内,等着清欢和汀兰随时来报结果。
倏然有人敲门道:“少将军,师父有请。”听这声音是个稚嫩孩童,果不其然,周子琰一开门,便看到那日同他说起自己两位好师兄的小沙弥无谣。
无谣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左右,还未受具足戒,可却没有少年人的幼稚神色,仿佛已经悟入佛道好些年的感觉。都说三岁看大,十岁看老,无谣莫名给人一种他日后必是得道高僧的错觉。
无谣既说是师父有请,周子琰心中已是了然,想必便是前住持大人无止大师有请了。只是让周子琰奇怪的是,这瘫在床上的无止大师,怎么无缘无故突然要他去见他老人家。他心里想了想,该不会是自己父亲周以存从前在京的时候,欠了无止大师香火钱,今日他老人家要来跟他讨债吧。
这种想法,也只有周子琰能够想得出来了,估计他远在南疆的老爹生生打了一个喷嚏。
周子琰带着一种莫名奇妙的疑惑跟在无谣身后,倏然前面响起无谣稚嫩的声音道:“少将军,已经到了,师父在里面等着,您请进吧。”
周子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清雅小院,他慵懒地抬头看向头上的匾额,只见上面苍劲有力写着三个大字:清风阁。而小院里左右有十位人高马大的和尚守着,就算不是明令写着只能无止大师的三个弟子进入,让清欢和汀兰如此一等一的女刺客偷袭,恐怕也难以招架这么二十几个大和尚,因为周子琰也很难确定这些人高马大、气喘如牛的和尚究竟有没有功夫。
听着无谣作请,周子琰毫不客气的伸手敲门进去了。这是一间有内外堂的房间,一扇屏风隔开了两个空间,一半放着桌案与两只红木椅,一半隐约可见有个人正躺在床上。室内充溢着一股浓郁的禅香味,兴许是怕室内香味过浓,木窗上面戳着有十个左右手指粗细的小洞,不过也是可笑,若真是怕房内味太闷,大可以打开窗户即可,偏偏好像生怕让人瞧见了房内的人,不开窗只戳洞。
周子琰走到屏风前,拱手行礼道:“在下周子琰,不知无止大师找我来,所为何事?”
只听屏风后躺在床上的人,发出嘶哑年迈的嗓音道:“老僧知道少将军在我天泽寺中正在找一名女子,如果少将军愿意听完老僧的故事,帮老僧再做一件事,老僧定当如实相告此女子正身在何处,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