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周礼桓的双手有些发颤,他扔开手中的奏折,唤来王长喜,道:“长喜,将奏折收拾一下。还有,明日送卫修出宫,命亲侍五七保护他。不要让他发现。”
王长喜领命。
宫中灯火通明,周礼桓拢袖站着,脸上却现出些迷茫。他迈开步子,停下来时,已身在偌大而荒凉依旧的落日宫。
他随手拾了根木条,握在手上。
“侠之大者,天下为己任。此生疏狂,剑指澜沧……”
“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悟性如此之高,我怎可能会是朽木呢?”
周礼桓嘴角不自觉轻扬。他划出最后一招,木条被断为两截。
徽刈静静地架在他脖子上。
周礼桓抬头看向温苏夌,温苏夌仍旧戴着面具,露出紧紧抿着的嘴唇。周礼桓没由来地觉出一阵心慌。
然而他发现自己竟然又是那么的欣喜。几番碰撞,他淡然而又柔和地开口:“白楼。”
”
第9章殊门圣复·叛离(下)
温苏夌道:“你又在做什么?”
周礼桓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我在做什么?”
温苏夌手上用力,剑刃下陷,周礼桓脖子上的肌肤渐渐泛出红色,他声音发颤:“你在做什么!我跟你说过!有人狼子野心,觊觎你的江山,但不会是徐席砚!你转身就要置徐席砚于死地,如此亲痛仇快,恨不得将江山双手送到别人手上是么!徐席砚做错了什么!温亦华又犯过什么罪!周礼桓……你说啊!”
周礼桓却只看着温苏夌,目光迷蒙,他的语气又惶恐又欢喜,几乎有些哽咽:“白楼,这便是……原本的你么……”
温苏夌颤着手收回徽刈,猛然划向一旁的石桌,石桌被剑气一分为二。他扬起剑,狂乱地挥舞着,直到地上出现一摊碎石。
他粗重地呼吸着,道:“周礼桓,收回成命,现在还来得及。”
周礼桓忽然讥讽地笑了起来,道:“朝令夕改,焉能当岚邑天子之名?再说,徐席砚与温亦华自作自受,又如何怪得了旁人?”
温苏夌红着眼睛看着周礼桓,剑尖发颤。
“啊!有刺客!保护陛下!”
一个声音突兀地叫喊起来,周礼桓余光一瞥,迅速飞身过去抱住来人。
温苏夌后退几步站定,看着周礼桓宝贝似的护着卫修,余光中闯进四周围过来的身影。
卫修抱紧周礼桓,道:“陛下……他是刺客么?快抓住他。”
“他可不是刺客。”
温苏夌被人搂着飞身而起。他回过头,魏堂胥痞笑着亲了亲他的唇角,道:“他可是我殊门少主的……你猜。”
卫修推开周礼桓,上前几步,又退回去,道:“不抓他们么?”
没有回应。
卫修回过头。
周礼桓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魏堂胥。很久之前,卫修见过周礼桓的这种目光。仿佛是先帝要杀他的时候,周礼桓看着先帝,就是这种目光。
卫修心中一堵,道:“抓住他们。”
周礼桓看了卫修一眼,朝侍卫们挥了挥手,道:“退下。”
卫修握紧拳头,小跑着离开。
魏堂胥看着周礼桓,戏谑道:“士别三日,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更有昏君的气势了呢。”
周礼桓脚下动了动,最终只转了身,道:“乐川魏堂胥,胆敢再踏进皇宫一步,杀无赦。”
魏堂胥嗤笑一声,道:“哦,是吗。后会有期,昏君陛下。”
魏堂胥拉着温苏夌,飞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