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沙漠的都城好像就从没低下头过,越被命运戏弄,越把自己当主角。
车行一日,才穿过了塔尔沙漠那条短边的三分之一。
这回Jimmy终于补齐了货源,有备而来,在夜幕正中找了个朝东的沙坡,支起炉火。
“机长,三养火鸡面、北京炸酱面、重庆小面、上海葱油拌面,你选一个。”
Jimmy斜叼着烟,在方便面界富可敌国。
而林木正在另一处火堆熟能生巧地烧着水,准备在沙漠里让两人都能洗上个奢侈的热水澡——还不是因为白天Jimmy连扑带挠把他扑倒在沙丘里,两人打了几十个滚滚下坡,也没能及时收手。
Jimmy就着满嘴沙子,竟然亲了下去,让他在沙里陷得更深了。
“火鸡面吧,你不是一直想吃吗。”林木回答。
Jimmy于是撕开包装袋,心里想着是你要作死日后可不要怪我,便把一整袋辣酱都倒进去了,还坏心眼地扣上锅盖,就为了让面能入味。
临出锅前,林木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巴巴守在锅边。Jimmy往面里卧了个鸡蛋,临出锅前拿出保鲜盒里切好的葱花撒一圈,漂亮地起锅。
吃完整顿饭,林木都一句话未说。Jimmy时不时偷瞟,看他被辣得两眼含泪,
“你这样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Jimmy坏笑着把手抚上林木的脸颊,缓慢而煽情地,用拇指一圈圈抹掉对方嘴唇上的辣油。
林木想开口,可是难抵自己已经被辣得前言不搭后语。
组织了半天情绪,最后憋出一句:“Jimmy,放学后咱俩谈谈?”
Jimmy起身,义正言辞:“我跟你,除了恋爱没什么好谈的。”
饭后他们轮流去洗澡。
说是洗澡,其实不过是在车后找片空地,脱光了衣服把热水浇在身上。林木洗澡时Jimmy花光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劝服自己不要偷看。
——偷看就是小人。Jimmy对自己说,君子下手,讲究的是一个正大光明。
机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他在第一次触摸到他的白衬衫那天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更甚,在他们第一次意外躲避在“蓝丝绒”的天台的蓄水池那夜,就已熟记于心了。
Jimmy没想到自己记得这么清楚,多少天求而不得,却也不急在这一时。他点上根烟,靠在车前等。
等轮到他洗澡时,刚洗到一半,沙漠里竟骤然起了暴雨。
Jimmy望天哀嚎命途多舛,还没嚎到一半,就见机长毫不在乎避嫌地来救他了。
林木拿着两条白毛巾,一条迅速裹住Jimmy的身体,另一条支在他头顶形成庇护,然后他牵起Jimmy的手,在大雨里往帐篷的方向里跑。
沙漠的暴雨使得天色暗得仿若世界末日,黄沙再也扬不起来,成为陷落世界的暗淡底色,唯有Jimmy的笑是灿烂的。
Jimmy在林木身后半步,被他牵着手,笑得像个傻小子,任由雨水打湿头发,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林木进帐篷后,Jimmy突然停在门外,不肯走了。
林木疑惑:“嗯?”
Jimmy笑眯了眼:“我太幸福了,我要永远记住这幸福的一刻。”
他边说扭捏造作地双手拥抱天空,把林木努力为他护住的最后那片衣服也全都打湿了。
Jimmy调戏他:“我是不是特不要脸?”
林木无语。
Jimmy又说:“我要你,不要脸了。”
回到还算温暖的帐篷中,林木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一条干毛巾,于是他从随身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速干T恤,这才把Jimmy上上下下囫囵擦了一遍——不敢擦得太仔细,怕碰着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引起什么小型核爆般难以收场的反应。
谁知Jimmy没等他擦完就抢过了T恤,按在他身上帮他也擦了起来。
林木本想客气说不用的,本想抓过毛巾自己解决自己的,可——
他只是站在原地,任由眼前的年轻人煽情地褪下他的T恤,把他上身每一处都不放过地擦好,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
Jimmy没再进一步下去。
机长还没给他个准话,他可不能把人家吓跑。林木是那种连动情都会脸红,而一脸红就躲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