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刑警站出来总结陈词:“我们接受你做线人的提议,但是你不能保释。你必须全天24小时接受国际刑警的护卫,并且上缴你的护照。”
Jimmy勾起嘴角,故意逗他们:“哪本?每一本?你们知道我一共几本护照吗?”然后他敛了笑脸,跟律师商量了片刻,接受了这笔交易:“我会配合。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老刑警和实习警同时戒备起来。
“把东西还我。”Jimmy说,“逮捕我时那个袋子,还给我。”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没想到南部三国头号军火商在谈判与国际刑警的污点证人合作时,所提的唯一一个条件竟然是拿回一个手提袋。那个手提袋本来也会在合作结束后归还给他的,为什么非要现在这么着急?
老刑警派实习警下去证物室签字提东西。他们把那个盒子当着Jimmy的面打开,取出里面的戒指扫描来扫描去,确认那只是一块金属和一颗石头,没有安装窃听器更没有辐射性的秘密化学武器,这才一脸纳闷地把它递给了Jimmy。
Jimmy立刻戴上了。
戒指是按林木无名指的尺寸买的,对他来说有点大,他索性戴在中指上。
订婚?结婚?有什么关系?
反正在他心里,他们早已在咸水城或者在塔尔,圈圈叉叉,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快快乐乐,永结同心一辈子了。
林木是他的宝贝……比宝石、油田、国家的自由,都要宝贝。每一个别人眼中他的漏洞,他的出身他额头上的疤,在他眼里都是无可替代的宝贝。正是因为林木如此独特,所以他如此完美。
Jimmy想,幸好是现在。幸好他被捕时林木已经跟他分手。
戒指没有缘分送出去了,若是这一生只能远远想着他念着他,也好过耽误了他。
林木将回到他在咸水城那座结界似的美丽公寓,过回他平淡但是暖融融的日子,而自己将被国际刑警攥在手里,拼命补偿由父辈开启、而他越补越大的战争的窟窿。
实习警押送着Jimmy到审讯室外和他的律师告别。
律师正说着明天午饭后准时来看他,就突然住嘴了,呆呆地斜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电视机。
Jimmy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去,新闻主播一脸严峻:
“三小时前我们为您播报了南部三国地区发生的恐怖袭击——“秃鹰”组织在塔尔市政府后门引爆自制炸弹,现在确认的死亡人数已上升至三十五人,另有一百二十人受伤,五人下落不明。”
Jimmy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起来。他看着新闻主播慢动作般喘了口气,接上了下一段:
“现在我们为您播送南部三国的最新消息。Z国政府将这一恐怖袭击视为由Y国策划、经Y国政府授意的挑衅行为,已经单方面正式对Y国宣战。刚刚传来记者的消息!Y国也向Z国宣战了!局部热战已经在摧毁当地人民的生活,给南部三国的经济发展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目前K国政府尚未出面表态,让我们随着镜头来看一下塔尔的战况——”
Jimmy仰着头,看见塔尔阿卜杜拉·霍桑三世机场,被制导导弹击中。停机坪化为一片火海,中控室只剩断壁残垣,路灯折断在废墟之中,黄沙漫天。
他为了给EdisonChan报仇而任性打开地潘多拉魔盒,终于不再受他的控制,叫嚣着张牙舞爪地毁掉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与生活。
同一时间,地球另一边,塔尔招待所。
曾经奢华的水晶吊灯已经在几次轰炸后被震碎,落成一地玻璃。后院中的孔雀雕塑,躲过了幼年Jimmy的摧残,却终于毁在了一颗流弹上。波斯式的穹顶大厅塔了一角,压倒早已干枯的新年花束。
新年才过去几天,塔尔的天地都变了。
见信集团的王副总穿过长长的盘旋的走廊,来到地下室。一道铅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他面带焦虑地冲进防空洞里,终于找到了见信驻塔尔的员工团队。
“王总。”几个新调来的员工在惊惶中看到他来,稍微放下了心。如果副总都躲在此处,说明,这个防空洞……至少是安全的吧?
“点人数了吗?”
“少两人。”
“谁?”
“纪机长和林机长。”
“林木不是在咸水城吗?!”王副总对纪圆圆擅自脱队已经见怪不怪,可是这个林木,未经安排擅自来到塔尔还不按时归队。一会儿见信调来紧急撤离的直升机就到了。他们是等他,还是不等他?如果不等他,那小温总那边怎么交代?就在刚刚小温总还打来电话催……
“林机长昨天电话报道的。说是……说是来塔尔……”
“我倒要听听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理由非来塔尔不可!”
员工委屈地一抬头:“林机长说他来塔尔吃羊肉串。”
“林木!这叫什么事啊!纪圆圆不要命也就算了……”
王副总拍了拍员工的肩膀,示意所有人原地待命。他指指上头,自己抱着卫星电话,重新回到危机重重的地面上,给远在咸水城的温与行汇报。
另一边,塔尔城堡。
林木和阿鲁娜大妈坐在城墙上悠悠地喝茶,看夕阳染红天际。沙漠的一日即将终了,无边的夜幕将会降临,有人将活不到看见明天的太阳。
越是见生死,越是知天命。此时二人几乎是漠然地享用着这繁忙的一生中,难得的、不由人选的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