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缓缓起身,步履蹒跚的向宫门外走去。
建平五年八月二十九日,东山大营起火,淮王与何迢趁势冲入皇宫意图营救少帝和太后,温候严士君惊闻前往阻拦,杀少帝于太和殿外,幸晋王赶到,叛乱终平息。
安阳
那惊天的消息刚刚过了一日,远没有传到这里,静谧的夜色里,城内的人睡的安然,甚至有些朝臣还欣喜着赵国的将来。
相府,邶正卿像往常一样,在夜半时分从书房返回,赵王离开多久了,有半月了吧!唉··长叹一声,从来不信天命的他,第一次想向上天祈祷。
砰!院门忽然被撞开,邶正卿刷的转身,一个念头从他心底划过,并不美好的落在心底。
“邶正卿谋逆,奉旨讨逆”苏潜压低眉峰,一挥手,披坚执锐的士卒立刻涌了进来。
“今日方知世族之祸,是我之错”邶正卿仰头长叹一声,没用士兵上前,负手缓缓的离开。
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晋王府,一日就恢复了金碧辉煌,即便是曾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人,也寻不到一丝衰败。
杜雪堂踩着熟悉的石径,每一步都是时光,敲在他的心间,吱呀一声推开书房的门,晋王还坐在那张桌案后,只是没有了那年的微笑。
“王爷”
“什么事?”秦宇抬头,空空的桌案上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独坐而已。
“苏潜已经抓获邶正卿,赵国朝野没有太大的异动”杜雪堂躬身回答。
“赵军呢?”
“张倝知道赵王已死,愿意归顺王爷”
散乱的目光终于收回,秦宇看着他点点头说“将邶正卿送到京城,赵国还有赵军,先生和王蒙一同斟酌吧,劳烦先生了”
“是”
“先生”秦宇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冲他说“多谢那日出手相救”
杜雪堂长眉抖动一下,冲晋王深施一礼,缓缓退了出去,院外他呼出一口气,整理神色,向外走去。
即便严士君不杀少帝,他也会杀了,那短弩不仅仅是为了杀严士君,也是为了以绝后患,他绝不会坐看旧事重演的。
门扉关上,秦宇盯着门口的方砖,怔怔出神,他忆起从四方山崖坠下后的每一日,也记得那之前所有的岁月。
他记起他遇见的每一个人,还有一起经历的每一件事,可不知为什么,那本该是漫长的岁月,此刻在他心底显得那么短暂,仿佛须臾之间,就到了今天。
多少本该安好的人啊!或死或伤,或终生不见,从二十年前的太和殿,到今日,自己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这间书房。
“王爷”赵志平不知何时进门,冲着晋王低沉的叫了一声。
“先生”秦宇回神,才发现窗外已从白日变成黑夜,目光落到赵志平身上,他发现书生黑瘦了不少,是饱经了风霜。
“太后··可醒了?”秦宇问。
赵志平摇摇头,眉心也皱了起来“还没有”
还没醒··秦宇心里五味陈杂,他希望玉良醒过来,他想让他活着,可是少帝惨死,他不敢想象,玉良听见这个消息时的反应。
严士君临死的前的冷笑,他想明白了,那笑容和疯狂同卓清风一样,他们用不顾一切的疯狂,让活着的人,永远无法安眠。
赵志平对着晋王突然之间的沉默,心生警惕“赵王已死,如今朝廷··”
“先生,一切等太后醒来再说吧”秦宇打断了他的话,又坐了回去。
“王爷!”赵志平脸色一变。
“本王明白先生的意思”秦宇打断他,看着他有些自嘲的说“无论这冠冕堂皇多虚伪,还是需要的,不是吗?”
“微臣明白了”赵志平躬身,继续说“一切等太后醒来”少帝死了,唯有太后能恢复晋王的声誉,能名正言顺的交出皇位。
“淮王兄可以尽信,先生与王兄一起,安稳朝廷,还有这城内··所有的人”
“是”赵志平领命,扫了一眼晋王,犹豫一下说“少帝··非王爷之错,这天下还要仰赖王爷,请王爷,万勿消沉”
“知道,本王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