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哈,你猜对了!”
黄玄回到京城的时候,正是黄昏,火烧云燃了半边天,整个京城浸泡在夕阳的血红色之中,远处宫殿上的琉璃瓦闪着璀璨的光芒。
他推开了贺府的大门,惊诧地发现贺君居然在庭院忙忙碌碌地搭着架子,厨房上空是袅袅的炊烟。
听见“吱呀”的推门声,贺君转过头去,正见得黄玄跨过门槛。
贺君既开心又担忧,说了声:“你怎么还没走?”
黄玄三两步将他拥入怀中:“我说过会陪着你的。要走,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贺君推开他说:“在祖先面前别闹。”
黄玄才看到贺君摆弄的台子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个又一个的牌位,牌位就是普通样式的木头,镌刻着贺家的列祖列宗,木头上刷了一层乌黑的漆,漆似乎是新干的。
贺君垂眸将牌位再摆放了一番,说:“今日是贺家颠覆的第十五年了,我找借口向陛下告了假,这是我自贺家被灭门后,第一次告祭祖先,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没能洗清贺家的冤屈,也对华朝江山将倾无法力挽狂澜,不知贺家先祖是否怪罪于我。”
待得夜色降临,祭品也陆陆续续地从厨房端到了院子来。
贺君将黍稷梗置于火盆之上,火盆霎时亮了,火焰燃高,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黄玄帮忙将猪、牛、羊放在祭台上。贺君又开了一坛清酒,绕着案桌洒了一圈。
上了香后,贺君正对着各个牌位,跪下。玄黄见状,也随着贺君在他的斜后方跪下。
只听得他将贺家的家谱从先祖到自身念了一遍,然后清缓地念着贺家的家训:华朝元年,始皇以身试险,救我先祖。故我族立誓,河清海晏之时为贤臣,□□治国,山河动荡之时为勇将,力挽狂澜。若华朝将倾,我族必第一赴死也。
念完,贺君向前磕了个响头,喃喃道:“父亲、诸位先祖,谦王不仁,灭我满门,我贺家却不得不义,破坏誓约,当真是很不公啊。但若他不仁,我便不义,我又与他有何分别?后辈贺君,无力挽狂澜,愿以我身与华朝共沉沦。若华朝颠覆,便让贺家一起消失于此世间吧。黄泉路上,我将无愧于自己,无愧于贺家,也无愧于华朝,可以坦然地去见各位先祖了。”
祭祖后,贺君和黄玄在院外就着月光,吃着斋饭。
黄玄颇有些心不在焉地夹着菌菇,时不时摩挲一下放在怀里的小玉瓶。他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不拿出这个玉瓶,贺君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枉顾他的意愿。待得他回过神来,却见贺君的一张脸,近在眼前,他愣了一下,黄玄的唇就贴上了他的唇,冰凉中带有几分草木的清香。
黄玄透过他的头顶正好看见贺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惊出了一头冷汗,推开贺君,脸上有些微红,把祭祖前贺君的话复述了一遍:“在祖先面前别闹啊。”
贺君笑了:“我想通了,我为贺家做了那么多,现下要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他们不会说什么的。”说完,还轻微地咬了一下黄玄的喉结。
黄玄心里想着:那个克己复礼的贺哥哥去哪里了?这不会是妖邪附体吧。虽然如此想道,他还是克制不住上涌的气血,将贺君抱起来,在耳边厮磨道:“我们还是进房吧。”
黄玄将贺君轻轻放在床上,随机宽衣解带,便往上压去。
却听见贺君说:“我要在上边。”
黄玄笑了,说:“随你。”抱着他一个翻身,交换了位置,两人皆仰面躺着。
满地衣裳凌乱,一夜红绡翻滚,两处鸳鸯销魂,三更灯花乍响。
贺君在黄玄的怀里半梦半醒地睡去。
黄玄轻轻用手指摩挲着贺君眼下的两块青影,叹了口气说:“你无愧于华朝,无愧于贺家,但是真的无愧于自己么?”
却听贺君呢喃地回应道:“唯有黄玄一人,我有愧于他,此生不能与之白首。”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过渡章~
下一章祁湛霄就攻城了,要跟贺君黄玄对上惹QAQ
贺君很苦恼:我什么时候才能在上面啊?
第39章瑞雪
叛军终于杀到了京城。
天气很好,冬日无风无雪,甚至有艳阳。倒真像民间所说的“正义之师,必得天助。”
一条宽四十米的护城河,挡住了去路。
祁湛霄下令:“护城河的源头为蟠湖,故护城河为死水,可用沙填。”
祁湛霄手一挥,只见得后勤部队推着一车一车的沙袋走向河边。可还未到河边,□□密密麻麻地如蝗虫过境般射来。打头的士兵脚步一滞,又硬着头皮举起盾,推着车慢慢地往前走。他的脑袋被两支箭擦过,他依然带着伤缓慢地前行。但箭雨实在是太密集了,这谁顶得住啊?他被射中了太阳穴,终于往前一扑,再也起不来了。
祁湛霄皱眉,让填河的士兵着重甲,戴头盔,举滕盾。密集的箭流只能暂缓叛军填河的速度,杀伤力在盾甲的保护下减弱。
一袋一袋的沙包填向了护城河,水位渐渐升高,向两边漫去。
不过短短一天,他们就用沙袋填出了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