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完之后生活还要继续,他们一路寻到了后院,才看到颜夕林正和杜生说着什么。
走近一听,杜生道:“那就这样了吧,你帮我带带,四日后你两就是我江南戏班的台柱子。”
颜夕林看到苏瑾轻轻一笑,应允道:“行吧,我媳妇叫我回家吃饭了,先走了。”
乔无猜和胡大仁看了苏瑾一眼,默默后退了两步,腾地。
颜夕林替苏瑾拍去肩上的积雪,将手里的小暖炉塞到他怀里,笑道:“你在这等会,我房里有几把伞,我去拿来。”
苏瑾对刚刚那声媳妇耿耿于怀,漫不经心得应了句,颜夕林好笑得看着他,揉了一把他毛绒绒的头发,便快步转身去那伞了。
胡大仁咳了咳,乔无猜也咳了咳。
苏瑾疑惑得看着他们,问道:“得痨病了?”成功收获了一波愤怒的视线。
乔无猜翻着白眼道:“苏瑾你要是个哑巴,我可能还会觉得你很可爱。”
苏瑾奇道:“原来你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乔无猜:“你滚!”
苏瑾麻溜得滚去找颜夕林了。
四人再回到酒肆,团队清冷了不少,至少是在苏瑾眼里,因为剩下的其余人里,只有三个是正常的了。
相互交换了获得的情报,从颜夕林那大概得知,戏班新加入了一位花旦,便是昨晚被剥皮而死的小惠,或许那已经不是小惠了,而是红月口中整天勾搭男人的那位鬼怪。
总感觉,这个梦魇世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很多他们没有触及到的剧情。
像往常一样,这次颜夕林给苏瑾剥蟹肉,苏瑾便去给他煮了碗面,胡大仁深知苏瑾的厨艺,不忍直视得看着颜夕林将那一碗奇怪的面条连着汤都吃完,心觉他又相信了爱情。
一连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大街房门紧闭,苏瑾裹着个小袄子趴在窗台上往外看雪,怀里抱着暖炉倒也不觉得冷。
他伸手接了几朵雪花,没一会就化在了手心,寒风卷起雪花呼啸,苏瑾冻得缩回了手,心里有些发愁,天上的黑云不减反增,笼罩在头顶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颜夕林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睡了场午觉起来人就不见了,胡大仁窝在被子里不肯动,乔无猜被县太爷差使去了,就剩苏瑾无聊得看雪花。
不知看了多久,他抱着暖炉昏昏欲睡,火盆里的炭石噼里啪啦得冒着火花,一张漂亮的小.脸被熏得红彤彤的,眼里水雾渐起,眼看又要睡过去了,眼前突然冒出张黑脸,尖尖的嘴啄了一下苏瑾的额头,白.皙的皮肤瞬间红了大.片,苏瑾立刻清醒了过来。
乌鸦扯着嘶哑的嗓子尖细得叫道:“天要塌了,天要塌了。”
苏瑾一把抓.住乌鸦的翅膀,揪了一把那身乌黑的羽毛,危险道:“再不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就试试烤乌鸦好不好吃!”
乌鸦打着哆嗦闭嘴了。
“乌鸦肉可不好吃,你的肉就很不错了。”身后传来阴森森的女音,苏瑾猛得回过头,红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里的角落,身上滴滴答答得滴着血水,她的身影显得有几分透明,看起来似乎有些虚弱。
这次换苏瑾打哆嗦闭嘴了。这位姐姐今天可是一连杀了近十人。
怪只怪苏瑾给关门,让她进来了。
红月幽幽得看了苏瑾一眼,冷笑了声,挪到了火盆边烤火,声音轻飘飘得:“我说的那些事的你全都信了吗?”
鬼话当然不能全信,苏瑾嘴上却道:“至少现在是信的。”
红月看他离自己很远,便招了招手叫他过去:“我的魂魄快要消亡了,所以现在也不想吃你了,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苏瑾到底还是挪了过去,鬼之将死其言也善嘛。
红月盯着火盆里炸起的火苗,幽幽得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之所以说是杜氏,其实也差不多如此。”
“有时候,当人反而没当鬼清醒,一些事我也是死了后才发现些端倪的。”
苏瑾将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看着她,发现红月其实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生前应该算得上.位清秀优雅的女人。
即便是当鬼,红月也时时注重仪态,细细将落在额前的刘海别回耳后,眼神空洞像在追忆些什么,声音隔着漫长的时光传来:“孟氏其实并不是我的生.母,但在我有记忆起我便开始叫她娘.亲,她也一直待我如亲生,一家和睦,幸福圆满。”
红月的眼中溢出滴血泪,模样既骇人又可怜:“爹爹上京考取功名,母亲便病倒了,日日缠.绵病榻,身形日益消瘦,我东拼西凑得赚不到那么多钱给她买药,哪怕受了那么多委屈,也始终惦记着她不肯了断自己。”
“可是不成想......好一出祸水东引啊。”红月低低哭泣起来,幽深凄凉。
那张腐烂肿.胀的脸,狰狞恐怖,又面带哀伤,她的身影越发透明,滴落在地上的血迹也渗入了地底,下.身已经虚化了。
红月看着苏瑾,幽幽道:“那只画皮鬼就是小粒,你一定要小心她啊。”
话音消散在寒风里,眼前再无那位红衣女鬼。乌鸦趁苏瑾愣神的功夫,总算扑腾着翅膀逃离了魔爪,边飞边叫道:“天要塌了,天要塌了!”
苏瑾闻言抬头看向已经近得伸手可触的天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黑云貌似离大地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