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襄从神游中回过神,巴巴的将先生望了片刻时间,这才心虚道:“挺好的,功课有好好温习。”
温文尔雅的先生笑了笑,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先检查一下,看你温习的如何。”
“检查?”时襄愕然,刚翻开的书随着他停滞的动作又一次阖上。
“怎么,不是说有好好温习?”
时襄低头不语,良久才缓缓抬眼,如实道:“温习是有的,不过文章看的少,较多的都是一些诗词。”
闻言,先生脸上并无问责之意,反淡淡一笑,问道:“念的都是谁的诗词?”
时襄细细一想,这些他记得不清,因此只得诚实告知:“不记得了。”
“那念的如何?”
“都是一些较为简短易懂的诗词,勉强能懂一些。”时襄把书立在桌上,将自己藏之于后。那几首词当时是读的懂了,可没有花心思去背,印象中已是模模糊糊,他只祷告先生不要再问下去。
先生呵呵一笑,将时襄的动作收入眼中,却不说他,顿了顿,他道:“这倒是好的,诗词读的多了,自己渐渐的便能提笔。”
时襄一惊,从书后露出一双眼睛。先生说这话的意思,莫非......
“襄儿,今晚再好好琢磨琢磨,明日试着题首诗,也可以看看你的诗词念的是否有成效。”
“题诗?!”时襄睁大了眼睛看着先生,他这才心血来潮读了几首而已,怎么就让他自己写了?
先生点头:“亦或是词,都可以试一试。”
时襄紧紧抿着唇,无声的进行抗议。早知道还不如说什么书都没有温习,这样最多也就挨一顿骂,现在可好,他哪里会写什么诗词。
若是清寒的话出口便能成章,句句言辞都是学问,穆大哥虽然习武却也会写词,反正谁都比他强,现在却让他.....等等,时襄倏然顿住,对啊,穆大哥会写词,他还看过呢。
时襄一喜,眼睛偷偷往前面看,先生正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翻着书,没有注意到他。
“先生。”时襄缓缓举起手,小声道:“写词的话之前有试着写过一首,不过写的不好。”
先生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问道:“写过?”
时襄点点头,厚着脸皮把从穆怀钦那里看到的那首词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因着读过几遍,且凭着字面意思能猜出几分,倒也印象深刻,没有背错的地方。
先生喝着茶,静静的听着,最后一句念完之时他才把停留在唇边的茶杯放下来,脸上的神情虽平静无漪,眼角却掠过淡淡的笑意。
“这是你写的?”
时襄顿了顿,肯定道:“是。”
“虽然用词略微生涩,不过写的还算不错。”先生做出中肯的评价。
“生涩?”时襄悄声低喃,完全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品评:“没有吧,我觉得写的挺好的。”
先生依稀听到他的话,摇着头笑了,问道:“写这首词的时候心境如何?”
时襄转着眼睛想了会儿,他哪里知道穆怀钦写这些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大概不是很开心吧。
“不太开心。”这么想着,时襄便随口说了出来。
先生徐徐踱步的脚步停下,手中的戒尺轻轻落在时襄头上,笑道:“年纪不大,倒因为情爱之事被困,出息不大。”
情爱之事?时襄摸了摸后脑勺,反驳道:“我都十七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时襄摇头,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先生一笑:“没有心仪之人,写这样的词做什么?”
时襄一怔,良久明白过来。原来“良人”二字,指的仅仅是夜夜同眠的枕边人,而非他所理解的家人,青梅竹马的好友。
这么说,穆大哥已有心仪之人?
答不上先生的话,时襄咧嘴一笑,道:“就是随便写的,哪有这么多讲究。”
长长的戒尺再一次落在头上,先生冷声呵斥:“一首诗词代表的是作者对于处境的抒发以及情感心绪的写意,字字句句都是随性不得的,你当谁都像你这般不讲究。”
时襄撇撇嘴,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站在身前的人,眸中盈满了委屈。
先生被他看的心软,抚着花白的胡须无奈道:“罢了,你年纪还小,到时候自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