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宿遗祯没带多少东西,全部的家当也不过几套衣服和这口棺。宿遗祯把棺材拖到了水边,他很累,很虚弱。他把棺材推到了水里又躺了进去,他盖上棺盖顺水流去。
宿遗祯缩在冰凉的棺材板里瑟瑟发抖,他抱紧了双腿,敲响了十五声。
“小坐垫,尊敬的司雷殿,”他说,“对不住啊,我失败了,我被赶出苍铘宫了。”
司雷殿打着哈欠:“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我那边现在是半夜你知道吗?困死了。”
宿遗祯:“你不是神君吗?怎么还要睡觉......”
司雷殿:“可以不睡觉不代表不能睡觉,这是两个概念。你也不用太丧气,被赶出苍铘宫是早晚的事,由于你一直没找我就没能及时告诉你。这会儿出来了正好,宿遗祯之后的经历中会遇到两个人,算算也该是这会儿。”
宿遗祯:“谁?男的女的?”
司雷殿:“还男的女的呢,男的女的对你来说有差别吗?你说你在苍铘宫里时也太嚣张了点,能不被别人盯上吗?以后记住了要低调!”
宿遗祯苦恼:“我习惯了......低调不来。”
司雷殿:“唉,你自由发挥吧,做事之前多想想你的宝贝命根子,自然就能留有余地。切记,戒骄戒躁!”
宿遗祯:“知道了......”道理都懂,就是实施起来有困难。
天气越来越冷,宿遗祯把棺材挪开一条缝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或许已经是半夜。棺材顶到了什么东西停滞不前,不得已,宿遗祯扒着棺材板儿爬了起来伸手去推。
推不动。
他哆嗦着在棺材底边摸索,才发现河流已经结了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下水把棺材推上岸,二是留在棺材里等冰融。
两个选择的最终结果可能都是被冻死。
宿遗祯并没有犹豫,他翻出棺材跳进了水里。
“老子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同一个棺材里,”他道,“苍铘老妖精,等着我满血归来吧。”
说来也奇异,宿遗祯这身子骨还真是顽强,先是挨了三十板子,又被关进寒索牢受苦,再者又被关进了铁崖笼喂浊气,鬼门关转了好几圈也不过都在数月之内,现在这种寒冬腊月天又被扔在河里流放,换做别人早该冻死了,他却还活挺挺的。
这条河不知是流向哪里,或许已经漂离苍铘宫几百里了,或许还在那山脚根围着打转。河水很深,至少以宿遗祯的身高是没办法触到河底的。他一手推着棺材一手采用狗刨式扒水,竭尽全力在被冻僵之前把棺材推到岸边。
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突如其来的一下震颤,棺材碰了岸。宿遗祯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才把自己搬上岸,吊着一口气碎碎念:“有些人、有些人活着如同死了,比如苍铘,有些人死、死了如同活着,比如宿遗祯。宿遗祯,你可以的,你一定会活下去!”
他把棺材丢在岸边,独自爬向了林子里,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爬了一会儿竟真的看见火光!宿遗祯激动得热泪盈眶,动作也生生加快了些,喘着粗气朝火光爬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短软】
宿爷:苍铘的脸和风荷的脸,傻傻分不清(墙角抱腿沮丧中)
江上弦:蠢,真蠢,蠢透了,脱了马甲你就不认识了?
关河令:你今天话挺多啊
江上弦:(已隐身)
第25章苦雨
“鬼啊!鬼啊!救命啊——”一个七尺大汉从火堆边跳了起来,一边吓得大哭一边扛起大刀朝宿遗祯劈了过来。
妈耶,还是死路一条!宿遗祯欲哭无泪。
电光石火间,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抬手拦住了“哭汉”,说起来也惊奇,少年毛都没长齐的样子,竟然一只手就挡住了七尺“哭汉”的大刀,这让宿遗祯一时忘了去想自己的模样该有多鬼畜,瞪着湿淋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少年。
少年心理素质过硬,他把宿遗祯凌乱潮湿的头发拨到了一边,又透过他那张冻得铁青的面孔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接着他也瞪大了眼睛,转过去对着“哭汉”开始比划。“哭汉”看得一愣一愣,终于在几个零碎的动作凑整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说他是你家少爷?”
少年连连点头。
“哭汉”道:“怎么有那么巧的事?你可别认错了。”
少年连连摇头,目光认真而笃定。
“哭汉”道:“好吧,你说是那肯定是,只不过他这样子也太惨了点,我看离变成鬼也不远了。”
少年面露忧色,把宿遗祯搬到了火堆近处,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上。
宿遗祯感动得一塌糊涂,哆嗦着握住少年的手道:“好人啊,你是好人,你救我一命。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但从、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兄弟,有事尽管招呼哥!”
少年忙抽出自己的手,又打开宿遗祯的手掌,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