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遗祯:“滚滚滚,滚外边去!”
住持拿过剃刀,再次询问:“施主可下定决心了?”
宿遗祯:“弟子已经下定决心,请大师为我剃度。”
住持点头,剃刀划过长发尾端,削去一掌长。
“啊!!啊!!大佬啊!!”杜若眼睁睁看着宿遗祯的长发掉落在地,竟比他还心痛,每一剃刀的落下都伴随着杀猪般的哭嚎,仿佛住持削的不是宿遗祯的头发,而是他杜若的皮。
宿遗祯无奈道:“杜若你能不能滚出去?畅言,把他带出去。”
畅言很听话,推着杜若就出了门,宝殿内顿时清净了不少,众佛门弟子全部如释重负。
苍铘和江上弦二人落地之后就见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若,苍铘登时手脚都麻了,以为宿遗祯性命有碍。他抓着杜若劈头就问:“宿遗祯呢?”
杜若擦了擦眼泪,看见眼前人通红的眼睛,心里头一咯噔,抽噎了两声答道:“大佬、大佬在里面呢,在剃度,快去拦他,还来得及!”
苍铘瞬间消失在他面前,再出现时便是在宿遗祯的身后。他看见了地上的断发,一撮撮一片片,刹那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在剃度,他铁了心要离开,他知道走到天涯海角都无用,于是选择剃度来表决心。
“你当真这么狠心吗?你对我就能这样无情?”苍铘轻言轻语,像是怕吓着宿遗祯。
宿遗祯不回答,只对住持道:“弟子知道自己六根未净,但愿意尽力一试,请大师继续。”
苍铘闻言怔然后退半步,低喊一声:“宿遗祯。”
宿遗祯:“弟子从今往后不涉尘世,参禅悟道,皈依佛门,礼拜真佛。”
苍铘喃喃:“宿遗祯……”
住持的剃刀横上一绺发根,苍铘忽然吼道:“住手!”
宿遗祯从蒲团上站起,转身时已是面容沉静如水,佛字写于眼中。他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对苍铘道:“我意已决,你回去吧。”
苍铘上前抓住他手臂,紧紧捏着不肯放松分毫:“我不准,你听见没有,我不准!”
宿遗祯:“你非得逼死我?”
苍铘恍然松手,他袍袖展开,有风从其中涌出,一口棺材忽然出现在宝殿中。苍铘道:“宿遗祯,你最宝贝这口棺,你若执意要出家,想必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了断尘缘,那我劈了这口棺便也无所谓了,是不是?”
宿遗祯眸光微动,答道:“是。”
于是苍铘抬手,徐徐落在棺材盖顶,只是还未发力。他在等宿遗祯开口说“不要”。
宿遗祯终于开口,他说:“动手吧。”
苍铘心伤已极,掌中发力,“轰”的一声响之后,棺材碎成满地木渣。
宿遗祯的神色变也未变,转身跪回蒲团,对住持道:“对不住,请大师继续。”
苍铘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真佛,他很想一掌劈开一切,劈了这个为宿遗祯剃度的住持,劈了这座真佛宝殿。但他不会。他在意的是宿遗祯的决定,他已经得到了对方的答案。
他才发现,在这场感情中,宿遗祯从来都是主动方,而他一直在被动地承受。宿遗祯要他,他就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宿遗祯不要他,他就永远得不到所爱所求。
面对他表面上的强势,宿遗祯永远有办法拿捏,因为他才是掌握了对方软肋的那个人。
苍铘跨出宝殿,化龙飞走。
宿遗祯跪坐在地,愣了半晌,直到听见住持的声音:“施主,人已走远,且请自便。”
宿遗祯怔然抬头,眼中已布满血丝,他再次跪拜真佛:“真佛慈悲,请原谅弟子。弟子六根未净,还不配遁入空门,这便离去。”
他拾起发带,将只剩尺把长的头发束在了头顶,自己摸了摸,像把刷子一样。杜若还在院子里抽噎,趁机抱着畅言不撒手,宿遗祯拍了他一下:“爬起来,别再揩我家小畅言的油了。”
“大佬!大佬你想通了啊,太好了!”杜若果真爬了起来,不揩畅言的油改揩宿遗祯的油了,抱着人就不放,腿还往人腰胯上骑。
宿遗祯立马推开他,骂道:“有完没完了?我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啊,有夫之夫!滚滚滚。”
杜若嘿嘿直笑:“嗯嗯嗯,你是有夫之夫,不剃度就好,走走走,咱们走!”
宿遗祯带着两人离开了潜悟寺,说道:“我们去宿家庄,那儿曾经因为一场地火烧死了上千人,该还有很多遗骨没有人收,我得去帮他们收了。”
杜若:“啊?大佬,你这像是早有计划啊,你这出家不是来真的啊!”
宿遗祯:“开玩笑,你看我像是能当和尚的料?”
杜若:“这可就是你不地道了啊,怎么能不告诉我们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