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向我点头微笑了一下。接着转过头继续向着编辑部的大门走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显示出了极度的优雅和良好的教养。
邬俊雄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一直跟着出了编辑部。过了几分钟后方才又返了回来。我好不容易方才从对女子容貌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见到邬俊雄归返,连忙把他招呼了过来。
邬俊雄和我一样,都是编辑部创立时的“元老”。而且他对我的情况非常的清楚。知道我进编辑部的真实原因,也清楚当年我做记者时的那些往事。所以他和我的关系一贯融洽。在现在的编辑部中,是为数不多不会在我背后说三道四的存在。相反,在其他人给我提意见的时候,他总是坚定和主任站在同一阵线,坚决的维护我这个副主编的“权威”。因此,我和他彼此之间不需要太多的客套。
“老邬啊,你不会一直把人送到了停车场吧?这可真少见了。什么来头啊?居然能劳动你的大驾。”我颇有些意外的询问起来。以我对邬俊雄的了解,我判断他绝对不会因为那个女子的美貌而对对方刻意讨好迎奉。因为邬俊雄此人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不好色”。当然,说不好色也只是相对的。老邬毕竟是正常男人,对于漂亮女人终究还是喜欢的。但他心理素质极好,而且善于养生,所以总能正确克制自己的欲望。向我刚才那样看美女看到失态这种情况,他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正因此,我认为他之所以放下身段,主动将对方送到商务楼下的停车场,必然是因为对方的背景,要么就是对方和编辑部合作的内容所产生的利益让邬俊雄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你还真说对了……他们可是大客户!”邬俊雄也没有隐瞒我的意思,直接对我进行了说明。“你知道不,他们刚才来找我说,居然要买断咱们杂志未来一年全部的广告版面。而且明确说明,因此造成的和其他企业的违约赔偿费用这些,全部由他们的企业承担。碰到这样的大财东,你说我还不得向观音菩萨一样的给供起来啊!”
“什么?杂志一年全部的广告版面?他们什么公司啊?有那么多东西来登广告么?”听到邬俊雄如此说,我也傻眼了。
“听说过松前制药么?他们就是松前制药的!”邬俊雄这样一说,我猛的反应了过来。松前制药是现在世界上排名前列的国际药品企业集团。即便是同辉瑞、葛兰素史克、罗氏和拜耳这些集团公司相比也不遑多让。这是一家总部位于日本的集团公司,据说该集团最初是由日本一个家族的家族企业发展而成。集团公司的标志也就是该家族当年的家徽。不过如今已经成为了全球性质的跨国集团公司,同日本原先的松前家族没有了任何实质上的关联。
“你没开玩笑吧?咱们可是时尚杂志,和药品这些搭不上边啊!而且如今的发行量他们会看的上?”我连连眨眼,有些不敢相信邬俊雄此刻说的这些。
“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可刚才商谈的时候,人家说准备在我们杂志上刊登的都是保健类药品的广告。现在中青年人服用各种保健品也是一种时尚,立刻就驳斥了我药品和时尚没有关联的说法。至于发行量,他们说他们非常看好我们的杂志,现在谈合作正是他们看中了我们将来的发展前景……”
“我靠……这你也会相信?你没答应他们吧?”美女离去后,我此刻也恢复了神智,考虑问题也随之现实了起来。
“我怎么会答应啊!只不过对方开出的价钱实在太过诱人了。所以我也只能先表示需要考虑。我这不正准备去找主任说这个事情呢。”邬俊雄此刻也有点晕晕乎乎的,显然是被这天上忽然掉下的馅饼砸荤了脑袋。
编辑部里的管理层的分工是严格固定的。广告和赞助这些事务都是邬俊雄一手操办。主任他老人家出于对邬俊雄的尊重,若非老邬主动找他,否则绝不干预。编辑部之所以能支持到现在,而且还略有发展,同主任大人用人不疑的管理模式还是有着一定的关联的。
听到邬俊雄如此说,我连忙停止了盘问。“这样啊,那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和主任合计合计吧。这可不是小事了。”目送老邬走进了主任的办公室。我接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抽烟。虽然理论上我作为副主编也应该参与讨论的。但我自己对于我在编辑部里一贯都有正确的定位。我就是一吃闲饭的,副主编啥的无非就是个名头。而且对于经营这一块我也不懂,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主任和老邬他们这些真正的编辑部管理者去操心了。
抽着抽着,不远处便传来了极为做作和夸张的咳嗽声。李箐箐等几个女人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和我手中的香烟,一脸的厌恶。我见状苦笑了一下,起身走出了办公大厅来到过道上继续抽烟。虽然编辑部并没有任何禁烟的规定,但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招惹的她们在一边含沙射影的喋喋不休。所以,还是退避三舍为上。
抽完了烟,我没有立刻返回办公室,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我便来到楼层所在的公共卫生间方便。清理了肠胃之后,我出来在洗手池里洗手,抬头看见衣帽镜中自己的形象,我忽然有一种见到了陌生人一般的感觉。我隐约发现我眼珠的颜色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原本黑色的瞳孔中竟然闪烁着一丝微弱的金色光茫。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想要看的再仔细一些,却又发现那一丝金色光芒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双手撑着洗手池的边缘,皱着眉头看着镜子,对此感到疑惑不解。不过就在我试图继续看着镜子寻找瞳孔中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镜子的反射面内,我本能的回头一看,居然是胥悦。
胥悦见到我的表情先是意外,但随即便又转变成了尴尬。我方才又想起那天在旅馆房间的事情……
我把下药的男人打趴在地后,胥悦因为药性发作,整个人缠到了我的身上。直到110巡警赶到才把她从我身上拉开,然后被送到了医院。
发生了那件事情,她现在见到我而尴尬也是很正常的事。明白了这点,我匆忙的扯了一张擦手纸擦拭了双手。接着低着头从她身边快步走过。她和我的反应也差不多,只是低着头,待我离开后,方才连忙钻进了卫生间里。
回到了办公室后,我和往常一样点开了系统自带的翻牌游戏,打算消磨时间。结果手里拿着鼠标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刚才见到的那个绝色美女的形象反复在脑海当中萦绕……
我自认算不上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过去也有过一夜情以及嫖娼的行为,但对于美女,我基本还是把持的住的。什么女人可以碰,什么女人碰不得,我心里有数。此外当记者的时候,虽然主要精力都是在时政新闻这方面,但也曾经短时间的从事过体育以及娱乐新闻的采访报道工作。当时也接触过好些个所谓的“女明星”以及选美冠军之流,但却从未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就算松前制药的这个美女比之那些女明星和选美选手确实更为美丽动人,可我认为我还不至于恋恋不忘到现在的这个程度。
“嗯……那个女人除了相貌之外,似乎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让我如此上心了。对了……那女人的样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当见到她的一瞬间,吸引我的不仅仅是她的美貌,除了美貌之外,我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曾经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似得。真正让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失态到忘乎所以的原因并不是她漂亮的脸蛋,而恰恰是这种亲近的感觉了。”想了半天,我忽然意识到了我此前在美女面前失态的真正原因了。
就在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吴仲军打过来的。我连忙接通了。电话一通,吴仲军的声音响了起来。
“严平么?卢志航的案子有进展了……那孩子,就是卢志航的儿子卢松找到了。”
“什么?找到卢松了?”听到这句话,我大吃一惊。我清晰的记得前一天在云霄山天然溶洞内,我亲眼目睹了卢松的头被那个活尸女人一剑砍下的一幕。但吴仲军接下来的话则证明了我当时见到并非是虚幻了。
“只是可惜我们晚了一步,这孩子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被发疯了的林美美把他头都砍掉了!”吴仲军在电话里气喘吁吁的解释着。
“林美美?发疯?砍头?”听到吴仲军如此说,我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卢松被砍头我就在现场,不过动手的是那个活尸女啊!吴仲军怎么会扯到林美美的身上……林美美不是已经被叶桐给……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韩哲在车上说起的让叶桐“善后”的话语来。“难道,难道为了让警察顺利结案,叶桐他搞了什么花招?”想是这么想,但我还是站起来,拿着电话跑到了过道内,然后在楼层中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场所,让吴仲军在电话中告诉我整个的事情经过……
“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到处寻找林美美和卢松的下落。原本我们以为林美美会带着卢松躲藏到亲戚或者朋友的家中。可没想到那个女人其实带着孩子一直就躲藏在市内朝阳区的一间出租屋内。孩子应该不知道林美美杀了自己的父亲,所以一开始都听从林美美的安排,但可能是藏匿的时间太久了,孩子终于发现了林美美的异常,因此和林美美发生了争执。林美美我估计当时已经精神分裂了,和孩子发生争执之后,先是拿菜刀直接砍断了孩子的双手,然后又残忍的砍掉了孩子的头……”
“今天凌晨发生争执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动静,所以惊动了周围的住户。住户们跑去敲门,结果林美美堵着门不开,住户们没办法,只有报了110。110赶到后强行撞开了房门,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孩子的尸体。”
“见到巡警冲进来后,林美美拿着菜刀一边乱舞,一边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当时因为房间外围观人群很多,赶过去的那两个巡警不敢开枪,怕误伤了行人,结果就只能跟在林美美后面一路追。”
“那追上了没有?”我连忙追问道。
“没追上了。不过估计那女人也活不成了!她一直跑到了清江大桥附近的江边。两个巡警眼见追不上了,又正好当时附近空旷无人,所以就朝她连开了四枪。我看了大桥附近的监控录像,最起码有三枪都打中了她的后背。她中枪后,因为惯性直接冲进了江里,我们这边正在联络下游的相关单位准备搜索尸体了。我给你电话,就是问你要不要过来确认一下孩子的尸体。”听到吴仲军说到这里,我已经彻底明白了叶桐是如何“善后”的了。这家伙还真有点“导演”的天赋。为了给警方一个卢松以及林美美合理死亡的解释,居然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码。我一点也不怀疑如今的林美美只怕已经被叶桐改造成了溶洞中那个舞剑女子一般的存在了。而他接着又控制着已经死掉了的林美美在朝阳区的出租屋内玩出了精神分裂、争执杀人的这一系列表演。
“这样也好了,毕竟溶洞当中发生的那一切,即便真的告诉警察,警察那边也绝对不可能相信的。而且林美美居然和卢松发生了母子乱伦的关系,为了志航的名声,这个事情也绝对不能传扬出去!现在让叶桐这么一搞,整个事情在警察那边就完全可以解释的通了!想必警察一定会认为林美美是因为感情纠纷失手杀死了卢志航,然后带着卢松开始四处藏匿,其间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最后又在与儿子卢松的争执当中再次杀死了卢松,接着发疯逃亡……如此一来,整个事件便有了一个完整且合情合理的说法了。”
明白了这些之后,我连忙在电话当中回复吴仲军道。“来,当然要来,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这边马上就赶过来。”挂掉了电话后,我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在溶洞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清楚了卢志航死亡的真相。但此刻我也必须前往吴仲军那边对卢松的尸体进行确认,这是为了协助叶桐和王烈他们为这一“善后”画上最终的句号。要是我不去,或者表现的漠不关心的话,则必然会引起吴仲军的怀疑。要知道前两天,我还因为关心卢志航案子的原因特意跑去找吴仲军想要看现场照片和案件卷宗呢。
想着主任此刻应该正在和邬俊雄讨论广告版面买断的事情。我也就没有进他的办公室打扰,而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后便来了个“不假外出”。这样的事情对我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一点都不会在意主任那边会对我有任何的不满。
结果在编辑部楼下等了半天,都没碰到一辆的士经过。就在我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闷闷不乐的时候,一辆私家小车停在了我的面前。胥悦居然从驾驶室里探出半截身子来。
“严哥,你在等出租么?”此时的她虽然没有了卫生间门口的那种尴尬神情,但言语之间还是显得有些扭捏。
“嗯嗯……赶着出去办点事情了。”我点头随意的回答着。此刻我的心思早已经转移到要处理的事情那边去了,对于我和她之间的那些尴尬哪里还有精力去考虑。
“哪……哪要不我送你一程?”胥乐磕磕巴巴的问道。
“你送我?”我眨了眨眼睛,跟着看了看来往的车辆,估计再过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空的士从这里经过后,我终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说完,我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严哥,你要到哪里了?”见我坐到了后座,胥悦的眼神中居然闪过了一丝失落。
“朝阳区公安分局。”我随即将地点告之了胥悦。
“公安分局?严哥你去哪里做什么啊?”胥悦一边踩下油门,一边好奇的询问。
“我战友死了的事情你知道吧?”我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