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寒冷感觉的本能,不自觉的灼热了起来。心理上的恐惧以及身体内涌出燥热让我产生了某种兴奋。
我意识到我居然在潜意识中在期待着什么,就好像是一个饥饿而且嗜血的猎手在寻觅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在这种状态的驱使下,我忘记了一切,只知道沿着煞气过来的方向不断的朝着水道深处前进。而原本同李敬定下的两个小时的约定很自然的被我彻彻底底的忘记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时间,水道空间之中的阴煞气息愈来愈浓烈,整个水道中的温度也愈来愈寒冷。水道中央水渠中的底部在手电灯光的照射下已经产生了些许反光,很明显,因为温度的原因,部分区域已经凝结出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忽然间,我手中手电散发的光柱之中映照出了一样未知的物体——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了水道中央凹陷下去的水槽当中。
我当即停住了脚步,用手电对那东西进行了反复的照射确认。等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我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腐尸……
一具高度腐烂的,大半部分浸泡在下水道水流之中的腐尸!
从尸体的形状可以确认,这是一具人类的尸体,而非什么动物。死者应该是全身赤裸的,身体上似乎裹着一件类似于床单或者是浴巾之类的编织品。
我谨慎的走到了这具尸体侧面……透过红莲之眼,我看到了一缕缕细微的阴煞气息不断的从这具尸体身上渗透而出。最终升腾到水道的空间内,和水道更深处流出的煞气汇合到一块接着朝着我过来的通道当中流动。
注意到这种情况之后,我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阴煞气息的产生原因多种多样,人死亡后由腐烂的尸体当中滋生是其中的一种。不过,从韩哲哪里我了解到,虽然死人甚至于各种动物的尸体多多少少都会滋生一些阴煞气息,但这些阴煞气息的数量都是很少的。正常情况,产生之后都会很快自行消散或者被天地之间不断流动的自然气息分解稀释,根本不会对普通的活人形成什么危害。
而眼前这具腐尸分解出来的阴煞气息显然比普通的尸体而言要多的太多了……
接着,我又发现了眼前这具尸体的几处异常之处。
“居然闻不到常见腐烂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味?而且,正常情况下,像这种高度腐烂的尸体上必然会爬满蛆虫,可这具尸体那些绽裂开来了的腐肉缝隙之中竟然看不到任何蛆虫寄生的痕迹,而且这里有尸体,照理应该会吸引来众多的苍蝇才对……这里可是阴暗潮湿的下水道啊?又不是干燥空旷的沙漠地带……呜,难道是因为这里寒冷的温度?蝇虫无法生存?”
发觉尸体不臭,并且没有滋生常见的寄生虫之类的东西后,我那种恶心的感觉消失了大半。毕竟,很多时候人对于腐烂尸体的回避并非真的就是出于恐惧,更多的则是来源于腐烂尸体对人感官造成的不适。而眼前这具尸体既没有散发恶臭,又没有滋生让人恶心的蛆虫,我因此更接近了一些,下到了水道中央的水渠当中,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了起来。
“似乎是中年男性……秃顶……身高适中……”
我并非专业的法医,只能从腐尸的外貌上得出这样最基本的一些结论而已。接着我随意将手电朝更深处照射了一下,跟着便见到了距离数米之外,同样浸泡在水道中央水渠内的又一具尸体……
我的眼皮随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顺着继续前进了几十米,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面部的肌肉愈发紧绷了起来。原因无他,短短几十米水道中央的水渠内,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多具腐烂的死尸。
而且接下来的水道之中,依旧能看到新出现的尸体。
在查看过最初的几具尸体之后,我很快总结出了一些规律。这里出现的尸体清一色的都是成年男性。死亡的时候大多全身赤裸,个别个身上有衣物的,往往也都只穿了衬衣或者背心之类的贴身衣物,而且下身必然是赤裸的。
而第一具尸体上包裹着的诸如床单也许是浴巾之类的编织物并非每具尸体上都有,不过除了一两具之外,基本上只要是真正赤身裸体的尸体上都有。
虽然这些尸体在中央水渠之中或俯卧或仰面或斜侧或横躺姿态各异,但却没有任何两具的距离非常接近,似乎至少都相隔了四、五米的长度。而两具尸体放置在块的情况根本就没有。
不仅如此,在部分尸体的身上,我还见到了一些用朱砂描绘上去的符号。那些符号对我而言并不陌生,多数正是坦多罗秘符,而有些则不是,但在我印象之中那些符号却好像在我以往参观游览过的喇嘛寺庙之中看见过,似乎是佛教密宗独有的符记。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有人把这古代下水道当成了杀人抛尸场?”
我停止了继续前进,因为我估计没错的话,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水道之中,恐怕都和眼前这截水道内一样,摆放了众多的类似的尸体。而且此刻,我也终于可以确认下水道中这些阴煞气息的来源了。
毫无疑问,水道中滋生弥漫着的这股浓郁的阴煞气息正是这些腐烂的尸体“生产”出来的。只是一具尸体显然无法产生那样浓烈的煞气,而是众多尸体中发散出来的煞气汇合凝聚之后,方才最终形成了这股可怕的阴煞气。
一开始,我一度怀疑这些尸体会不会都是古代遗留下来的古尸,毕竟,这下水道最早是南宋时期建造的,根据地方志记载,明朝初年似乎还修缮过。既然是古代就存在的,那么水道中遗留下个别古代不幸死者的遗骸之类的也说的过去。但这种想法和念头很快就被现实的证据所翻。因为虽然多数死者身体赤裸,但从少量上身穿着衣服的尸体,以及包裹尸体的床单或者浴巾之类物品的式样和材料来看,这些死人显然都是生活在现代的人。
“从单一尸体渗出的阴煞气来以及之前观察到的煞气浓度来看,这水道内怕是足有上百具这样正在不断制造煞气的尸体了……这太可怕了!可最近没听说我们这里发生过什么大量人员失踪、死亡的案子或者事件啊?要有的话,赵勇毅那老头,还有唐正波他们那些警察估计早都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而且也早该在本地社会上造成严重的民众恐慌了……这些尸体究竟是打哪里来的?又是什么原因出现在了这里?”
我站在原地默默的思考着……
正当我不得要领陷入迷茫的时刻,我的耳朵里忽然听到从更深处的水道之中传来活人交谈以及步行的声响。我眨了眨眼,迅速关闭了手中的电筒,跟着将身体贴到了水道的墙壁上,融入了黑暗之中……
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我是无意当中发现李家村院子卧室内的那个秘密通道入口的,进入这里算是意外。
而远处传来的交谈声和听上去从容不迫的脚步声证明,过来的人十有八九不会是像我这样的意外闯入者。既然不是意外闯入者,那么过来的人同这里的这些尸体以及相关事件必然有着彼此的联系。
若是他们发现了我,同我之间极有可能会立刻发生冲突。而我在未能弄清眼下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前,隐藏自己才是最为明智的。
水道并非是直线的,延伸的通道都存在一定的弧度。我并不担心,他们会在之前注意到我手电发出的光线。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过来的人丝毫没有发觉这水道之中还有他人存在,依旧漫不经心的彼此交谈着,朝着我所在的位置行进了过来。
……整整六个人。
一头一位两个人手里提着两盏照明灯,中间四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似的物品走在中间。
接着对方灯光的照射,我在距离他们尚有数十米的距离上大致看清了他们的形貌。最前面举着照明灯似乎是个女人,容貌距离远看不太清楚,不过那一头披肩长发和白色连衣裙倒是对其性别进行了明确的注释。抬着担架以及跟在最后的那五个人,从黑色的西装以及领带这些装束上看,男性的可能性极大。
意识到对方似乎一直再朝我所在的位置前进,且没有任何中途停顿的意思。我扶着墙壁,开始向后后退,因为距离再接近一些的话,我必然会暴露在对方灯光的照射之下。
总算这几个人走得并不快,而且边走边在嬉笑闲聊,我方得以在从容后退的同时注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以及聆听他们交谈中的只言片语……
“……还没到?”
“……八十六吧。之前最后应该是一百零二。”
“……加上这个一百零三,再有五个就够了!总算可以放松休息休息了。”
“是啊……这都忙活了快十天了……”
“最迟明天,最后五个就能凑够了。”
“……凑够了也不行!还要再等七天,佛母才能运功吸纳。而且因为那边在李家村开了个口子,流失了一些,七天之后,佛母会不会满意还是说不准的事!”说话的声音是女人,似乎正是队伍中打头的那个。
“切,我就弄不明白了,在那女人家里开个口子有必要么?原先佛母看上的不是只有那个姓彭女人家的小丫头么?如今事情已经成了……理那个女人还有必要么?佛母居然还客客气气的接受了她刚才的供奉?”某个男人开口问道。
“……唉……佛母说那女人的来头让人有些摸不清门道。以防万一,在离开之前,还是需要笼络一下。”女人回答道。
“究竟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她家地道下面那条横着出来的水道岔路……听佛母说,哪条岔路里头有古怪,居然有一股鬼阴气不断的渗出。结果和我们这边制造的圣气混合到了一块。佛母吸收的圣气一定要纯,中间不能掺杂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开个口子把混杂了那些鬼阴气的不纯圣气泄出去,佛母就无法吸纳这里的这些圣气了。然后佛母就带着我们查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位置开口子,结果发现,哪里原本就有一条通道通往外面,弄开来一看,才发现出口居然就是姓彭的女人她们家的卧室。而且出口两侧镶了两面避邪封气的阴阳乾坤镜。那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去什么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能求回来的。按照佛母的说法,那东西只有一些精通法术的高手才能制作并且拥有。佛母怀疑这姓彭的女人家里头没准和某个法师之类的些联系。佛母孤高,虽然未必就是惧怕那个法师,不过也不想同对方结怨了……所以,嗯,到地方了……”
黑暗中的我听的仔细,等带头的女人开口示意已经到达位置之后才发现自己此刻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后退到了最初发现第一具尸体还要更加靠后一些的位置。
在带头女性的指示下,抬着担架的四个人在我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向外延伸了五、六米的地方一块用力将担架侧翻,又一具裹着被单的男性裸尸被抛进了中央的水渠当中……
女人提着灯,将裙子卷到腰间,赤脚走到了水中,拿着朱砂笔,在这具尚未开始腐烂尸体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开始描绘起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一边描、一边说道。
“佛母如今有些后悔,她老人家说,之前不知道这姓彭的女人家里居然同这古代下水道是连通的,更没想到这女人可能有些来历和背景,要早知道。也不会让她供奉那小丫头了。毕竟,抢着讨好她老人家的施主多的是了,随便另找一个也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难怪佛母对这女人如此客气了……居然眉花眼笑的接受了那女人供奉的存单和房产证,还刻意把她留在那边施以恩泽。不过,那小丫头已经死了……这事情被人发现是迟早的。那边那个法师要知道了,来找我们麻烦是肯定的了!”抬担架的一名西装男人站在一旁,注视着女人的动作,同时开口说道。
“那也未必了。佛母把她留在身边一同礼佛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把她留在身边监视着,然后安排人出去打听这女人的身世背景这些。佛母法力高深,一般的什么法师、道士之类的,她压根就不会放在眼力。只是我听说,这城里住着一个真正的大高手!即便是佛母,也对他极为忌惮……听说此人过去同睿宗大人交过手。自己毫发无伤,却重创了睿宗大人。睿宗大人这几年隐居静养,就是为了逃避此人的追杀。佛母担心,和这女人有牵连的法师就是这个人。要是的话,我们在本地的行动恐怕就要另作打算了。”白衣女人一心二用,语气平静的解释着。中途回过头,似乎是注意到了几个男人的脸上露出畏惧和胆怯的神情之后,随即用了轻蔑的语气接着说了下去。
“你瞧瞧你们几个……一个个脸僵成什么样子?我就说说,你们还真吓到了?”
“佛母的法力我们可都是清楚的。可你说连她老人家都畏惧那个家伙啊……我们怕难道不正常么?咱们替佛母做事,还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佛母大人都能照着咱们。要知道这些事,被警察抓住了,咱们一个个可都……”抬担架的某个男人对于女人的蔑视表达了一定程度的不满。
女人的地位应该在这五个西装男子之上,因此话语中带了一定斥责乃至于恐吓般的态度。
“这些话,你们也就在我面前说说了!可千万别在佛母大人还有其他瑜伽母面前说。一、二、三、四、五……也不看看,你们刚好五个,这让其他人知道了,一气之下,没准就拿你们五个给来填这最后的窟窿了。”
五个西装男听了之后,面面相觑,都保持了沉默。
女人意识到自己的话给这五个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压力后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