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慢慢醒了。
他的身体有很强的自愈能力,自幼如此,常常被父亲嘲讽,是个天生受虐的种。
他腹中还有些痛,那种痛却已经不再尖锐刺骨,而是闷闷的,丝丝缕缕钻进经脉之中。
徒弟惊恐地喊:“我们怎么可能是夫妻,他是我师父啊!”
大魔头心中慢慢冷下去了。
原来……原来他竟还有期盼,期盼着他的小徒弟,对他也有些情愫。
郎中捏着大魔头的脉搏,问小徒弟:“那你师爹去哪儿了?”
徒弟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师爹……他哪儿来的师爹……
大魔头十三年来从武林盟看到魔教,看谁都觉得不顺眼,从未对哪个人青眼相加过。
况且……况且……
徒弟说:“我师父……他是个施人啊……”
郎中说:“可他怀有身孕,已经一月有余了。”
徒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才符合他为人徒弟的本分。
他嚣张跋扈的师父居然怀了身孕,可师父……师父为什么从未提起过?
原来师父这段时间精力不济武功受损,竟是因为怀了孩子……
徒弟看向躺在床上的大魔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魔头,居然……居然……
憋到最后,徒弟也只能喃喃说了一句:“大夫,抓药吗?”
大魔头怔怔地看着老郎中家简陋的屋顶,手指轻轻隔着衣衫抚过小腹。
那里还平坦着,看不出一点有什么身孕的痕迹。
可就在那里,一个小东西已经开始慢慢长大。
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只会是一个人的……
他的徒弟,他这辈子唯一有些暖意的人,那一夜,他们曾经行过了夫妻之实。
徒弟去煎了安胎药,默默喂大魔头喝下:“师父,喝药。”
大魔头低声说:“我不想要他了。”
他这一生,都无法对孩子的父亲吐露真情。
他的徒弟已经成亲,有了名正言顺的家室妻子,他又算什么东西呢?
徒弟说:“师父,是谁的孩子?”
大魔头轻声说:“重要吗?”
徒弟紧紧握着拳,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怒意,他说:“无论是什么人,他让你怀了身孕,又怎么能如此弃你于不顾!”
大魔头微微侧头,看着他的小徒弟年轻英俊的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没有弃我于不顾,只是……缘分太浅,不得善终。”
对,他的徒弟,他腹中孩子的父亲,没有弃他于不顾,甚至已经抛下了自己的发妻和武林盟,带他逃离朔风城,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只是缘分太浅,太浅了。
浅到让他不敢奢求还能再有以后。
徒弟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大魔头,心里难受得哆嗦。
他的师父,他嚣张跋扈倨傲癫狂的师父,何曾为了一个人,卑微退让到如此地步!
原来情之一字当真如此重要,竟让曾经无情无义的魔头,连被抛弃,都无怨无悔。
大魔头说:“你如果不想杀我报仇,就走吧。当日朔风城布下陷阱要诛杀武林盟众人,你的小娇妻,可在其中?”